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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頁(第1页)

為了逃脫,他能忍受身體的虐待和精神的摧殘,能忍受內心的譴責,利用他人的善意,設計陷害對自己抱有關懷的九妹,良心未泯的老楊……善不能對抗惡,什麼才能對抗惡,他不知道,如今他早就不認為自己是善的,但他始終知道自己具體在做什麼:他要回家,他要上學,他有理想,他要當科學家,外交官,戰地記者,他要過體面的生活,他要受人尊敬,受人仰望,他不能一輩子活著暗無天日的泥潭裡,和這些老鼠蟑螂同處一窩。

只要能回家,再低賤的事他也願意做,再下流的手段他也使得出來,再堅硬的枷鎖與規訓都鎖不住他。

「你說的,非常對。」半晌過去,蘇朝暉終於開口,聲音斷斷續續。「我非常同意。」

其實宋宇只是隨口一說,他文化能力有限,這兩個詞是他以前拿來擠兌侯鎮林的。當著讀書人的面,自尊心讓他罵不出太髒的話,而蘇朝暉神情呆滯,既不還手,也不求救,說的話也不知是發自真心還是諷刺。

「你愛信不信。」宋宇停下手,他知道自己手重,怕真把人給打死了。

蘇朝暉擦著嘴邊的血,一語不發。

文斗也不是,武鬥也不是,彼此只剩下沉默的意志交鋒,無聲捍衛各自的堅持。

正在這時,巷外傳來忽遠忽近地警車聲,紅藍交接的燈光此起彼伏,按聲音判斷,約莫來了三輛。

當時淮陵剛實行巡警制度,所以一次能來這麼多。

宋宇咬牙罵了一聲,掉頭鑽進夜巷深處。

蘇朝暉扶著圍牆,慢慢往巷外走去。

夜空陰沉,燈影憧憧,一切色彩消彌於暗涌。

第7o章:冬至

街頭的落木在風中飄搖,車尾殘燈熠熠閃爍。

夜巷深處,宋宇翻過重重的高牆和鐵門,很快從另一頭回到了大馬路上。

他往博遠的方向邊跑邊走,要趁著巡警抵達前,通知場裡把見不得光的東西收收,畢竟拿人錢財,職責所在。

一路上,宋宇還在想蘇朝暉的那些話,他在人情世故上的覺察力不算太強,但不是不懂。理性回歸之後,他前後想了一輪,有點明白了,起碼蘇朝暉害自己這個是說不通的,他確實沒有惡意。

但這卻激起了宋宇心中更深一層的反感,他恍然意識到蘇朝暉在同情自己,可憐自己。

憐憫,對他而言是施捨的同義詞。

原因很簡單,宋宇幼年流落街頭的時候,最難受的除了飢餓,就是那些寫滿『他好可憐,他需要同情,他需要我』的目光,可他從蠻荒村野到城市街頭,都是靠著以命相博的狠勁求生,沒人救他,他也不指望被救,他能自己救自己。

無數次死裡逃生,人越來越皮糙肉厚,膽子越煉越大,用樣板戲的話說就是怕你豺狼虎豹,看你昏天黑地能多久,找到賀笑梅前,宋宇從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誰要惹他,他就敢追魂奪命,他越仗著自己命賤,越沒人敢惹他。

誰敢去換他的命?

誰需要同情,誰才是弱者,那些整天寶貝著自己的體面人才需要同情,才是弱者。

宋宇越想心中戾氣更盛,他已經忘記原本在想什麼,或者說他壓根沒搞明白該想什麼,他又開始懷念乞丐時的自己,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無法無天。你瞪他一眼,他絆你一跤,你罵他一句,他捅你車胎,你踢他一腳,他抓爛你的臉腿,你不給他吃,他尿你門口,用尿滋一張豬臉……野狗也怕他,他也能和野狗打成一片。江湖險惡,他不想出人頭地,也不當亂臣賊子,但求一口飽飯,片瓦遮身。

後來背靠大樹,又重拾親情,卻被拉扯到千絲萬縷的人情世故里:責任將他牽絆,義務將他纏繞,情義讓他進退皆憂。這些牽絆也是他的選擇,跟侯鎮林是他選的,找賀笑梅是他選的,恩人,親人,仇人,朋友……他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他渴望的,他就渴望被人情網羅,體驗人情的纏繞與糾葛,愛恨情仇,恩怨聚散,和人在一起他就開心,人是有溫度的,能彌補他幼年的缺失的。

代價就是他再也不能踢天弄井,橫衝直撞,再也不能像風一樣自來自去,再也不能整日蹲在牆角,研究姑娘的大腿和裙底,在夢裡跟她們睡覺……他把自己繞暈了。侯鎮林曾經教過他一套思維方法,什麼分析、比較、權衡、歸因、總結、提升…他想起來用了下,屁用都沒有。這幫讀書人,全是偽君子,盡搞一套套的,把簡單問題複雜化。

宋宇正是心浮氣躁,抬頭看見主幹道旁停了兩輛警車,一輛是行政城管,一輛是巡警,裡面66續續下來幾人,往博遠的方向走。

他急忙收斂心神,繞到夜場後門,直奔二樓凱文的辦公室。

博遠夜場對明察暗訪有一套完整的應對辦法。凱文接到消息,立刻安排人手,一部分人接待巡警,一部分去包廂卡座打招呼。在博遠,這類工作有專人負責,他們時刻準備著,接到任務,迅行動,包廂卡座各自責任到人,事一分配下去,很快各就各位。

索性宋宇通知及時,加之淮陵治安力度加大,頻繁搞檢查,客人也比較收斂,沒有玩出格的情況。

只是那黑衣男子很早就離開了,事發包廂空空如也。巡警除了確認無人員傷亡外,沒找到更有價值的線索,只好例行公事地將所有包廂走訪一遍,詢問,叮囑,做了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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