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夫人注意到何雁慈脸色不好,便跟谭深示意,谭深也觉得事情跟自己母子猜的有些接近,便又随便闲扯了两句,让何雁慈回房休息去了。接着,他又叫来了丫鬟,告诉丫鬟倘若明日何雁慈出门不要她跟,她也无需强硬跟去,立刻回报自己便是。那丫鬟点头遵命后离去,谭深又派人找了谭渊过来,和谭老夫人一起,劝诫谭渊好好管束自己的娘子。
"为什么要管束她?"谭渊刚打完哥哥谭深规定的十套拳,满身大汗,进了也不客气,捧着谭深的茶碗便喝。
"因为她有可能是红杏出墙。"谭老夫人心疼地看看自己的小儿子,心说娶了个乡野村妇倒也罢了,怎么还不安分地要爬墙给儿子戴绿帽呢?
红杏出墙?
噗!
谭渊一口茶水也喷了出来,好死不死溅了哥哥谭深一袍子,招来生性干净的谭深的白眼。
"她红杏出墙?哈哈哈哈,怎可能。"谭渊心说何雁慈要是有了那个本事,当年也不会被她爹买卖一样嫁给自己了。
"渊儿,女子出嫁后大凡都会性情改变,你不得不防。"谭老夫人语重心长。
"娘,你是看不起我吗?你也知道我性格人品在大同府都是数一数二的,长得又不错。雁慈怎么会舍弃我这么优秀的夫君不要,跑去找别人呢?"谭渊在这方面倒是大言不惭。
"咳咳。但是你别忘了你那个要命的爱好。上次赵姑娘不就是看不上你那不男不女的爱好才愤然离去的么?"谭深想到此节,愤懑异常。他本来是想让弟弟跟赵家联姻,谁料那女子却因为谭渊喜欢绣花而讨厌谭渊,还把爱慕转移到他身上,害得他想了无数办法躲避那女子的痴缠。
"这个"谭渊倒不担心何雁慈讨厌自己这点,他知道何雁慈对这点不仅没有异议,反而很是赞同。不过,想到绣花这点,最近倒还真有些怪异。谭渊摸摸下巴,觉得这些日子光顾着对付自己的哥哥而没留心何雁慈,的确有些事情不太对劲,譬如每晚何雁慈都让自己绣一些手帕,说是要学习。可学绣花需要那么多手帕吗?还都是不同花纹的?难不成这小丫头拿那些手帕去卖?这丫头蛮笨的,当心别被人卖了才好
"渊儿?"谭老夫人看谭渊沉默,还以为是听进了自己二人的话,便给谭深使了个眼色。谭深咳了两声打断了谭渊的思路,把自己从下人那里听来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给谭渊听。
谭渊听了,更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何雁慈让自己绣那些手帕不是用来学,而是用来卖的。
"大哥,你是说她和那老板约好明日在汇江楼饭庄碰面?"谭渊挠头,心说难不成卖的太好了,所以那老板要请客?
"是啊,听下人说,那老板对那村妇十分殷勤呢。"谭老夫人看不上何雁慈,开口闭口之间也不愿说她的名字。
"二弟,这样的丑事我看不宜外传,你明日得空也跟去看看吧,如果那村妇真的对你有异心,你便立即休弃她,将她撵回江南,好让为兄给你再配一门亲事。到时候,咱们选一个江湖上有名的世家之女,然后"谭深提到让谭渊休妻便滔滔不绝起来,一时之间,让谭渊也无法插嘴。
什么丑事不外传?分明是你们认定了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让我去捉奸。谭渊实在很佩服老娘和大哥的想象力,觉得他们在此问题上的一根筋让人匪夷所思,简直到了哭笑不得的地步。
"渊儿?"谭老夫人和谭深见谭渊不再开口,觉得谭渊是动摇了,便再次试探。
"嗯,我明天跟去看看。"谭渊觉得何雁慈肯定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倒不是担心她爬墙,而是担心她被人蒙骗,所以偷偷跟去看看也好。
"那深儿你明日也跟去。"谭老夫人不放心谭渊,生怕这个儿子不听话,不处置何雁慈不说,反而趁机跑了。
大哥跟来做什么?连自己一道儿看管起来?被派出去"干活"还要找个监工,娘也真够可以的。谭渊心里埋怨,但嘴上不好太过反驳娘的意见,只好点头同意,答应第二天带着大哥尾随何雁慈去汇江楼饭庄,以便"捉奸"。
谭渊郁闷,何雁慈更郁闷。她被谭家那两个麻烦人叫去,心里便犯了嘀咕,琢磨是不是自己偷卖谭渊的绣花手帕被他们知道了。可知道归知道,定好的事情却不能再改。她忍着满肚子的郁闷,斥退了要跟随自己出门的丫鬟,提早从谭府溜了出去,拐七弯八,绕了很多远路进了汇江楼饭庄。
饭庄里,广源号的老板也早到了。他久候何雁慈,见何雁慈进来便把她往二楼雅间领。何雁慈跟在殷勤的老板后面,好奇心更大,不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还如此的神秘。
到了雅间门口,何雁慈见站着一个高个头的男子,北方人的身材,眉眼英俊且有豪侠风范。他见广源号老板带着何雁慈过来,便冲老板拱手,替随后的何雁慈掀起门帘,请她入内。
何雁慈觉得那男子不同凡响,便多看了几眼,那男子也冲何雁慈微笑,用手示意今天她要见的人物正在桌上主位。
主位那里坐着一个公子打扮的。若说先前那男子身上都是豪气,那么这男子则正好相反。他文质彬彬,嘴角含笑,目光温和,见到何雁慈便颔首致意,虽然居高临下,但却仍然使人感觉如沐春风。不过,让何雁慈感到诧异的是他竟有一双碧蓝的眼睛。
西域人?何雁慈见这公子皮肤也白皙,心下觉得这公子的模样倒还真有外族的特点。
"呵呵,我来介绍一下。"广源号的老板见何雁慈跟那公子彼此打量,便热情上前,指着何雁慈跟那公子道:"这是那绣制手帕工匠的亲戚。"
"我知道,是谭二夫人,谭渊过门不久的娘子。"那公子请何雁慈坐下,也示意老板坐在旁边,接着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冯名逐苍。开了一些织坊,对绣房行当也有些了解。"
冯逐苍?
天啊,那不是大财主嘛!何雁慈听到这名字便瞪圆了眼睛,心说难道自己和夫君时来运转了?如果真得能在这江南有名的财主手下做事,岂不是能让夫君施展才华?而且,听说这冯老板人品很好,对工匠们十分礼遇呢。
"呵呵,夫人拿来的那些手帕绣工卓绝,不知道贵亲戚出自哪位师傅门下?"带有异族血统的冯逐苍看何雁慈手足无措的样子,便让旁边那高大男子去吩咐饭庄老板上酒菜。
"他是这个,那个他师傅没什么名字,不过他自己悟性很高。"何雁慈紧张地用手抓住衣襟一角,小心回答道。
"哦?那岂不是天资聪慧的人吗?敢问贵亲戚姓甚名谁呢?"冯逐苍温柔笑道。不过,在何雁慈眼里,他笑得似乎贼兮兮的。
"这个,那个"何雁慈更加郁闷,她知道自己不能说是夫君绣的,可又觉得面前的冯老板身上带着特殊的魄力,让人觉得在他面前撒谎是实在实在的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