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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第1页)

萧凌安神色始终没有分毫变化,只有在听到“玉竹”二字时才后知后觉地有了反应,缓缓转动着熬红了的双眸,仿佛一潭死水中泛起圈圈涟漪,光亮一点点地聚拢回眼眸中,倏忽间从宝座上站起了身。

但是他的四肢因为整日枯坐,早已变得麻木不堪,乍一起身并不能站稳,踉踉跄跄地向前倾倒而去,幸好紧急扶住桌角才堪堪撑住身子,顾不上撞得青紫的皮肉,连声吩咐安公公去备马。

阴沉的天空中飘着片片白雪,并非鹅毛大雪那般猛烈,却连绵了一整日都未曾停下,如利刃般寒冷的北风将它们吹散在各处,连马车细微的缝隙也不放过,稍稍一碰就冷得刺骨锥心。

玉竹正在宫门口扫着雪,一边挥动着扫帚一边想着小姐现在有没有逃出去,又会躲藏在什么地方,往后日子又会如何过,神思飘荡到了千里之外,直到安公公轻咳两声时才瞬间回过神,惊惧地跪下。

“玉竹姑娘莫慌,陛下有几句话要问你。”安公公得了萧凌安的意思后才示意玉竹起身,暗暗使了个眼色。

尽管如此,玉竹的双手还是忍不住地发颤,只能拉长了衣袖严严实实地遮住,生怕被萧凌安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他们一同来到了暖阁内,萧凌安看着玉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只隐约记得她似乎与沈如霜有关,脑海中闪过曾经沈如霜与这个宫女相伴而行的画面,脸色稍稍好了些许,难得宽容地给玉竹赐座,声音暗哑道:

“霜儿平素都爱吃些什么?”

玉竹起初惶恐地不敢坐下,被安公公强按着才如坐针毡地靠在椅子上,思绪飞转地预想着萧凌安会问哪些苛刻的问题,未曾想还未琢磨完,就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还以为萧凌安心思缜密,定会好好盘问她为何能逃出来,偏殿好端端为何会着火,火势又为何会莫名其妙那么大呢,也不知陛下是真糊涂了还是不愿相信。

“奴婢在江南时就跟着娘娘,她喜食清淡之物,亦是时常吃些甜食。”玉竹回忆着从前的日子,自然流畅地接下去说道:

“其实娘娘曾经也是喜欢肉食的,但那时日子苦,一年到头都不见荤腥,能吃上一顿饱饭就算是不错了。偶尔家中有了一把燕麦和些许碎肉,就合在一起熬一锅粥,竟是出乎意料地可口,此后娘娘一直喜爱此物,在宫中时也经常自己做呢。”

玉竹说完后顿了顿,萧凌安在间隙中极缓慢地抬起头,剑眉微微拧在一起,一片死寂的面容渐渐有了几分惊讶和不解,但很快就淹没在沉寂中。

他从未听沈如霜提起过什么肉沫燕麦粥吗,更没有见她当着他的面吃过。

方才听完时,他大致能够想到这是什么样的东西,无非就是用最末等的食材做的粗俗之物,为何霜儿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就算从前因为日子清苦不得不吃,现在入宫后应当不想再碰才是。

宫中有那么多珍馐美馔,随便拿出一样都能够让这种粗陋的吃食黯然失色,无论色香味都是最上乘的,为何沈如霜从未说过喜欢?

“她未曾嫌弃过?”萧凌安沉声问道。

“当然未曾,陛下为何会这么想呢?”

玉竹被他猝不及防地一问,心下倒是被挑起了一阵莫名悲哀的情绪,又在刹那间想到了沈如霜陪着萧凌安走过的一路艰辛,伤感中还替自家小姐委屈,抑制不住地张口道:

“刚嫁给陛下时处境困苦,娘娘从未说过陛下一句不是,后来陛下继承大统,日子虽然一天天好起来,娘娘也未曾因此对陛下奢求过什么。娘娘其实一直心悦陛下,就像一直喜欢那些吃食一样,并非因为富贵或困苦,而是全心全意地欢喜。”

听罢,萧凌安怔在了原地,眸中片刻间闪过威慑的愠怒,仿佛在指责玉竹言语冒犯,却久久也接不上她的话,怒意消散后只有慌张无措。

若是在从前,有人敢用这样冒犯的语气同他说话,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人拖下去,轻则仗责几十,重责逐出宫去,用以警示众人不能触犯天威,更不能对他有任何质疑。

但他听了玉竹的话后,并没有如从前那般愤怒难耐,而是恍然间忆起曾经的光阴,第一回觉得他们口中荒谬之言或许有几分道理。

“娘娘还喜欢吃梅花糕,就是曾经给陛下做的那种。”玉竹顿了顿后继续说着,就算心里知道沈如霜还活着,但只要设想小姐不在世上,泪水就源源不断地上涌,哽咽道:

“陛下,您可还记得娘娘上回给您做梅花糕是什么时候吗?”

话音刚落,萧凌安就较真地思忖了起来,将日子一天天往回倒流,把那些曾经厌弃无比、恨不得早日结束的画面一点一点地掰开在脑海中咀嚼。

过了许久,他才想起来,上回似乎是登基一个月的时候。

只不过,那份梅花糕,他看都没看就让人扔了。

萧凌安的呼吸漏了一瞬,仿佛有人忽然间束缚住他的心脏,窒息的疼痛让他暂时无法喘息,单薄的身影微微发颤。

若是能够回到从前,他多希望那盘梅花糕能够留下来,尽管他并不喜欢,也不明白为何霜儿会喜欢,但是只要能够让霜儿回来,他都愿意试一试。

只可惜,时光从来不可能回头,就算他能掌控天下风云,在往事面前还是一败涂地。

萧凌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如同要把后知后觉的遗憾都尽数抛出去,但是这些情绪就像蛛丝缠绕,永远缭绕心间无可奈何,亦像是千斤重的山石,压在心口让他不能摆脱。

他沉默不言地起身离开,未曾想到满心期待地去找玉竹,出来的时候只是垂落着墨发与双手,似是原本兴致冲冲以为能得到饴糖的孩子,最终空手而归。

他没有再坐马车,固执地非要在曾经的路上走一走,任由冷彻心扉的冰雪肆意落在他身上,细密地铺满了肩头和发顶,在顺着脖颈滑入衣衫里,掠夺着最后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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