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京又下雪了,皑皑的雪花从天而降,瞬间覆盖了琉璃瓦顶,只剩红墙与白雪交相呼应。
往常一向热闹的安华宫却一反常态,静悄悄的。
"参见皇上。"
齐褚辰跨进安华殿,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朝床边走去。
掀开丝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紧闭着双眼沉沉睡着。
床旁还放着一碗深褐色的药汁。
"怎得还未醒?"
"回皇上的话,公主殿下已经退热了,毕竟年纪尚小,剂量稍小些是有些慢的。"
太医一边回话,一边擦擦额前的汗珠。
这宁华宫的地龙烧得太旺了,瞧着一丝烟气都没有,许是上好的银丝碳。
皇上是真的宠爱宁华公主啊,太医腹诽着。
齐褚辰在安华宫待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明德殿还有一堆政务等着他处理。
他前脚刚走,后脚齐嫣宁就醒来了。
死前的疼痛感好像还弥漫在身体里。
齐嫣宁蜷缩着嘤咛一声,被子阻隔了声音的逃逸。
"呼。"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才觉得疼痛慢慢褪去。
顾不上丝被汗水打湿黏在额间,她此刻的注意力全被丝帐外面的交谈吸引。
"都已经两日没醒了,你说该不会?"
"谁知道呢,青妍姑姑说的没错,果然是个没福气的。"
"嘘,你声音小些,万一公主醒了呢。"
"公主又怎样?得皇上宠爱又怎样?还不是没有享福的命。"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殿门被合上的撞击声响起,齐嫣宁才掀开被子坐起身。
青妍姑姑?这不是母后身边的二等宫女?
从小到大每一次齐嫣宁被母后斥责之后,都是青妍安慰她,送她回来。
低头看着半大的手掌,齐嫣宁才真的接受了自己重生了的事情。
掀开丝帐,安华殿的陈设还是丝毫未变。
看着不远处的桌椅,齐嫣宁浑身直抖,思绪被拉回重生之前。
……
她刚过十四岁的生辰,因着太后的丧礼,齐嫣宁要守孝三年,议亲的事就这么搁置下了。
自记事以来,除了母后的冷待与斥责以外,齐嫣宁几乎没受过什么委屈。
唯一的哥哥是当朝皇帝,自小便把她宠上了天。
所以齐嫣宁没觉得到了十七岁再议亲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情。
四月的永京已经暖和起来,京中名门权贵家的少男少女们都相约出去踏青。
齐嫣宁毫不意外的也接到了不少的请帖,推拒了些许不相熟的,挑拣了两个帖子出席。
因着还在孝期,她基本都着素色的春装。
和一众争奇斗艳的名贵娇花相比,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破碎感。
隔着一道宫门,齐褚辰正好看到齐嫣宁从宫外回来。
"我们嫣儿长大了啊。"
齐褚辰笑着低语了一句,便往皇后宫里去了。
隔日,皇后就请了齐嫣宁去未央宫。
"宁华今日可还好?听太医说你生病了,我瞧你清减了不少。"
"多谢皇嫂挂念,比起前几日好多了。"
"之前你的亲事已经在相看了,这一下又要耽搁不少,你可莫要心急。"
"不妨碍的,宁华没什么相熟的人,皇兄也说过可以养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