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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頁(第1页)

劍許久未出鞘,如今可謂暢快淋漓,一招一式皆行雲流水。

燕懷瑾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背影,看她挑劍收鞘,綽約多姿,嘴角笑意一直都沒下去。

雲妙瑛一直注意著他,又怎會捕捉不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艷呢?同時她也明白,那是自己望塵莫及的,武將子女獨有的颯爽風姿,閃耀得近乎灼目。

從前姐姐就是這麼看許家哥哥的,現下他的眼神與其相比,堪稱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又哪能是親哥哥看親妹妹的眼神呢?

打量兩人並不十分相似的長相,再回想兩人在府中雖極少,卻值得推敲的種種細節,雲妙瑛心中有了七八成猜測。

然,為時已晚。

心有所屬,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雲妙瑛雙眼仿佛被人擠了顆酸檸檬,幾乎要落下淚來。

天下熙熙,皆有所求;天下攘攘,皆有不得。

愛別離,求不得。

少年人的背影,永遠可望不可及。

第三十五章姑蘇遊記(十四)

歸刀入鞘,眼瞧暗衛們將那群高鼻闊目的外邦人制住,裴筠庭調轉腳步,緩步走向躺倒在地的胡沅。

他嘴裡仍在不停呻吟,捂著被她狠狠踹過的地方,反覆打滾。

裴筠庭見狀,毫不留情地抬腿——又是一腳踹在他肩頭。

胡沅喝得爛醉,即便因為痛感回籠幾分神智,也不敵怒氣未消的裴筠庭。

狐裘被她留在了船上,夜裡湖邊風大,吹得她衣袂漣漣,分明是一眼單薄的身形,卻自有萬分奪目的利落颯爽,連胡沅看著都是一愣。

然而她怎會對一個助紂為虐的嫖客有半點好臉色。

「胡沅是吧,名字喊得挺響,敢問是哪個胡家?」她彎下腰,冷語譏誚道,「莫非是當年被聖上連貶三級,遷出燕京的那個胡?」

他躺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醉意未消,聽到自己的出身姓氏竟被一介女子用無比輕蔑的語氣嘲諷,哪還顧得上疼,一手指著她的鼻尖,嘴裡罵罵咧咧:「你算什麼破爛玩意!狗娘養的,也配——啊!!」

話還沒說完,手指便被勁風帶來的玄衣人影生生掰彎,而當他慘叫連連時,面前的少女眼皮都未抬一下。

「再敢出言不遜,廢的就不僅僅是手指了。」展昭鬆開他,神色肅穆。

與此同時,船舫內的雲妙瑛腦子一熱,硬是裹著那床厚厚的被子從床上坐起,傾身,奮力攥住燕懷瑾衣袖的一角,如同緊緊抓住她心中那份固執難消的喜歡。

「李公子,」她抿著唇,面色潮紅,「我、我有話想告訴你!」

對上那雙黑亮的眸子時,他眼中笑意未散,一雙細長上挑的瑞鳳眼攝人心魄,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雲妙瑛腦子剎那間空白,分明是已經打好腹稿的話,說起來卻始終磕磕絆絆。

燕懷瑾恢復了往日冷漠的神色,未置一詞。

「我……李公子,我知你心有所屬,可我、我也是真心喜歡你的!」她努力向心悅的郎君表白自己的心跡,「未來的事誰能預見,但我保證,雲氏會成為你官場上最大的助力,無論入仕或——」

他輕笑一聲,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因而雲妙瑛臉上燒得更燙。

「四姑娘。」他緩緩將衣袖從她手裡抽出,聲音清醒理智,絲毫沒有因為她的誘惑動搖,好言勸道,「我自少時起,就對一人情根深種,多年未減,反倒同埋在梨樹下的陳年酒,越藏越濃。抱歉,事先早已言明,我心中無法容納除她以外的任何人,姑娘無需在我身上浪費年華。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燕懷瑾也沒想到,自己會對一個連熟悉都算不上的姑娘解釋這些。但眼下親自點破往昔的感情後,才稍稍反應過來,原來這份感情早就不是單純的喜歡了。

在某些未曾注意到的時刻,他總想與裴筠庭一起填滿為數不多的閒散時間,無時無刻想見她,絞盡腦汁想要留在她身邊,還有他掙扎數次卻依舊只能認輸的悸動。

相伴時拌嘴,分別時想念,掩埋的情愫愈演愈烈。

眼瞧旖旎心思被戳破,雲妙瑛面上有些掛不住,接著又頗為不甘地試探:「是她嗎?你們……你們其實並未兄妹,對不對?」

然而他僅意味深長地撂下一眼,什麼都沒回答,猶勝過千言萬語。

「難道你一輩子都不娶妻納妾嗎!現在說容不下任何人,日後難保——」

剎那間,少年人周身的氣質驟變,明明還是一樣的衣著,一樣的面孔,瞧著卻使人頓生寒意,目光亦隱含幾分戾氣:「今日之事,你和雲黛璇皆為作繭自縛,玩火自焚。你二人就是扒灰也好,養小叔子也罷,與我何干?若非她開口,這人我救都不惜得救。幾次三番告誡,四姑娘全當作耳旁風?」

她被燕懷瑾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後頸泌出冷汗。

「我與她是否兄妹,又與你何干。四姑娘若是不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不介意令屬下手把手教教你。」

撂下一通狠話後,燕懷瑾沒關注身後人蒼白如紙的面色,左右多餘的關心都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早斷情根得好。

徑直走到裴筠庭身側,他一手提著胡沅的後頸,再次將人拎起:「女俠,你待如何處置?」

裴筠庭看了眼遠處將自己渾身包裹,埋被褥間的雲妙瑛,斟酌片刻,抬步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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