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发烧病人的医馆被灰扑扑的白布层层围起,刺鼻的药味充斥着整个环境,路过的行人都低着头,捂住口鼻,杏色匆匆,小跑着离开医馆门前。
江景泽没让齐俊辰一起跟来,他毕竟是北吴的国君,要是一不小心染上了疫病,北吴恐怕真的就是大厦将倾了。
“国师大人。”前来迎接的就是第一个报告疫症的徐林春徐大夫,他脸上蒙着白布,只露出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江景泽多瞧了他一眼,这人倒是个良医,有着满身的功德。
蓝枫躬身回应:“徐大夫,我和太医院的太医们奉陛下之命,前来查看发烧的病人,也好确认这病症是否为疫症,又是什么类型的疫症。”
“明白,几位大人快请进。”徐林春连忙让开了道路。
蓝枫点头谢过,和几位太医一样从怀里抽出个白布,蒙在脸上,疫症不明,他也不敢托大。
“等一下。”江景泽忽然出声叫住众人,他伸手打了个响指,一道乳白色的流光自他掌心流出,覆上了太医们的身体。
“走吧。”待光华褪去,江景泽收回手,也给自己的脸上蒙起了白布。
太医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江景泽施了什么法术。蓝枫低声解释道:“这是灵力罩,能隔病气,有了师祖的灵力罩相护,你们就不会感染时疫。是为了保护各位大人的安全的。”
太医们恍然大悟,连连向江景泽道谢。
要知道经过昨晚金
銮殿的事情,他们心里对这个娶了一只狐妖做夫人的临渊门师祖都有些发怵,却不曾想他也是个好人。
江景泽也懒得告诉他们,这也是怕太医们碰着他,把那些个病气带到他身上。虽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卫尘重伤未愈,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走进医馆里,后厅已经被发烧的病人塞满了,没有足够的床位,大家都只能随便在地上铺一点棉絮或是稻草,将就着躺了。
“这些病人都有什么症状?”蓝枫的目光扫过那些躺在地上发烧的病人们。
“一是高烧不退,我们尝试了很多种退烧的草药,可效果都不那么地尽如人意。除此之外,这些病人的眼瞳发红,青筋暴起,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痛楚,可诊脉却又是什么都诊不出来,只能探出他们的脉象混乱,分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徐林春深深地皱着眉头。
蓝枫在一个病人的面前蹲下,探了探他的脉门,又撑开他的眼皮观察了他的瞳孔。徐林春说的没错,每个病人都是瞳孔发红,脉象混乱,却诊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片刻,太医们也纷纷从病人的面前起身,他们的诊断和徐林春的并无太大的差别。
蓝枫顿时拧起了眉,病症无处可知,那又该如何针织呢?
蓝枫是个丹师,还通岐黄之术,江景泽就是完全不懂看病救人了。他在整个后堂都走了一圈,只觉得这里面的气息让他觉
得不太舒服,却也没有发现别的。
这时,有个年迈的太医,留着花白的胡子,就连头发也已经是雪白。他是太医院的院正贺仁老先生,就见他走到徐林春面前:“徐大夫,可否让我们看看此地病的最严重的病人?或许是因为这些人还在病症初期,所以看不出来端倪,所以我们想找已经在病症后期的人看看。”
徐林春自然理解,他连忙引着众人到院子后边的里屋去。
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听那里面传来了类似野兽的嘶吼声,还有铁链撞击地面的声音。
江景泽蓦然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个病症的后期很是麻烦。
在场太医的目光也越来越凝重。
徐林春上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这是间柴房,一个形销骨立的女人躺在里面,手脚都被铁链牢牢地困住,她的双目赤红,见着有生人的气息,就像野兽一样龇牙咧嘴地嚎叫,露出了带着血丝牙齿。再看她的身上,只套着一件破旧的长裙,上头留着惊人的划痕,像是被她自己撕的,裸露的肌肤上,遍布着斑驳交错的抓痕。
“她原本是艳华楼的花魁,叫雪娘子,身上的这些伤痕都是她自己抓的,”徐林春无力地摇了摇头,“不仅如此,她还要不停的咬人,没办法,我们只能把她锁在这里。”
这已经不像个人了。在场的人都这么想到。太医们想要近前去给她把脉,却被她带血的牙齿吓退了好几
步。蓝枫赶紧上前帮忙,可还没等他抽出腰间的符纸,八根木棍就已经插进了雪娘子周边的地上,围成了一个圈。木棍上有雷光闪烁。雪娘子嘶吼着想去拔掉那些木棍,却在一瞬间被雷电所击倒,昏迷了过去。
蓝枫回过头,江景泽手里多拿的木棍还没来得及放下。
江景泽对上小徒孙惊讶的目光,无奈地耸了耸肩:“不会有事的,只是一缕小小的雷电,电不死人的,但能让她安静点,你们也能诊脉了不是?”
他说的很有道理,蓝枫再次被自己的无良师祖说服。太医们也不敢多嘴,赶紧看病才是正事。
相比之前的那些病人,雪娘子的症状更为严重,已经上升到了发狂伤人的状态了,但她的脉象却远比外面那群人来的清晰。
贺仁一个老爷子跪在地上,也顾不上自己的老身板,仔细地探查着病因。
良久之后,他在旁人的搀扶下站起了身:“这……不像疫症,更像是中毒的症状。”
闻言,蓝枫也跪下去探脉,贺老爷子说的没有错,说是疫症,这样的症状更像是中毒。可外头那么多人,难道都是中毒?有这样可以相互传染的奇毒吗?
“无论是不是中毒,它都有快速传染的症状,说是疫症也没有错。”江景泽倒觉得能够传染的毒药,和疫症也并没有什么差别,“另外,有死在这个病症之下的人吗?”
尸体解刨也是研究疫症病因和解决
方法的一大途径。
“有的。”徐林春沉声道,“就在今早死的,还没来得及焚烧。”
太医们的目光顿时火热了起来。蓝枫站在里面不禁打了个激灵,这就是大夫的恐怖吗?
江景泽微微弯唇:“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