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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女俩就这样并排站在校门外，眯起眼睛，一起远远凝望着于霜，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音乐结束，于雪才回过神。刚才光顾着看于霜了，也没瞅见瑞蕊在哪儿，也不知道她还生不生自己气。

  于雪转头，现身边的母亲依然神情投入，脸上带着微笑，似在为自己的杰作而骄傲。

  “我妹子长得真好看。”于雪说，像替母亲念出内心独白。

  “是好看。”母亲笑着说，一脸宠溺，“长得好，也会打扮。”

  于雪听了这话，自己的脚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出来太急，她穿着一双黑布鞋，又土又旧，上面还沾满了灰尘。

  “你也打扮打扮，还是公司经理呢。”好像察觉了于雪细微的动作，母亲盯着于雪，上下打量了一番，说。

  那眼神跟看于霜有很大的不同。如果说看于霜是暖如骄阳，那么看于雪，就像夏日的一阵急雨，天空突然暗沉下去。于雪心里多少有点儿不好受，她掏出一个豆包，捏在手里。豆包被她捏成了扁扁的一坨，又缓缓回弹。

  “妈年轻的时候，可知道收拾自己了。不像你。”

  “我收拾给谁看？我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于霜跟我不一样，她又没结婚。”

  “结不结婚都得收拾自己。一个人好看了，干啥都好。霜长得像妈不？”

  “我看挺像。”虽然心里有些酸楚，但于雪开口还是在讨好母亲。

  母亲听了这话，笑了。

  “妈，你怎么来的？”于雪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开口问。

  “骑三轮来的，怎么了？”

  “能借我用用吗？”听到“三轮”这个词，于雪眼神一亮，“使一阵子。你骑我的车吧。”

  “你要三轮干嘛？你啥时候会骑三轮了？你不是怕……”母亲满心疑惑。

  “接了点儿私活。我找了个人来替我骑。”怕母亲多心，于雪赶忙打断了她，指了指远处墙角的兔勉。

  兔勉正贼头贼脑地向这边探望，看到于雪，突然展颜一笑，挥了挥手。于雪这才现自己手里还握着红豆包，兔勉是在跟豆包打招呼。

  于雪瞪了一眼。兔勉又老老实实缩回墙角。

  “行，你骑走吧。现在三轮也没用了，你弟家那俩小家伙都长大了，不用接送了。三轮没用了，你妈我也没啥大用了。”

  “这话啥意思？锦云又挤兑你了？”母亲跟弟媳赵锦云关系一直很紧张，于雪有些担心。

  “我生了两个儿子。你四婶、五婶多羡慕我。可谁知道到头来，一个都指望不上。”母亲没有回答于雪的问题，却自暴自弃地这样说着。

  “你还有闺女。你要是住那里不顺心，就过来跟我住。”

  “哪有住闺女家的，传出去被人笑话。”

  “没人敢笑你。你回去收拾收拾就来，刚好袁文生也不在家。”

  “文生又出差了？”母亲问。

  这次换成于雪不回答了，她不想让母亲觉得自己过得不好，总是报喜不报忧。她只是再三邀请母亲到自己家里来住，说自己能打理好一切。母亲模棱两可，骑着于雪的自行车离开了，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于雪招呼兔勉过来，让她骑上了三轮，自己则坐进车斗，思忖片刻。这下三轮车也有了，手上的这点儿钱应该还够买其他东西，没必要找于霜借钱了。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于雪听到了一串悦耳的皮鞋声，抬头一看，正是于霜摇曳着身姿，向着校门口款款走来。

  得了，那还是打个招呼吧，谢谢她管瑞蕊的饭。于雪想着，就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襟。她正想打招呼，恰在此时，兔勉猛地一蹬三轮，拐进了胡同。

  兔勉好像很怕于霜，躲在胡同暗处偷偷观望。

  “怎么，你认识？”于雪指指于霜，问。

  兔勉支支吾吾：“不，不认识……不认识于老师。”

  “不认识，你还知道她姓于？”于雪瞪了兔勉一眼，“鬼鬼祟祟，搞什么。”

  兔勉被于雪问得憋红了脸，两个本来就有点儿对眼的小眼睛来回乱转，不知道在编什么鬼话。

  于雪正打算好好盘问她一番，却震惊现，于霜并没有看见她们，而是走出校门。她拿着母亲刚给的红豆包，走向了那个书店门口的长小混混。而那个小混混见了于霜，长一甩，笑嘻嘻地捧出玫瑰花。小混混捉住于霜的手，俩人在书店门口没羞没臊地拥抱，看得于雪一脸错愕。

  这是什么情况？

  于霜又谈恋爱了？！就跟这种人？！

  于雪边想，边把手中的红豆包捏成了饼。这时，一只手猛然从她身后伸了过来，将豆包一把抢了过去。

  “不吃也别浪费啊……”兔勉嘟嘟囔囔地说着，就把豆包填进了嘴里。

  “好吃……好吃……师父，你尝尝不？”说着，兔勉又从于雪手里的塑料袋里掏出两个豆包，一个递给于雪，一个塞进自己嘴里。

  于霜这是怎么回事，她看上了那个小混混哪一点？

  于霜满脑子事，不由自主接过豆包，啃了起来。

  一口下去，豆包的香味瞬间把她拉回来现实。面皮蓬松柔软，一入口有一点点食用碱的味道，但是?s?不重，很快就转为了香甜。红豆包是母亲的拿手绝活，口味独特。她的豆沙馅儿也不是纯粹的甜，而是很有层次。刚入口是微涩的豆香气儿，进而有一点点微酸。随着咀嚼的进行，豆沙里的甜味才逐步释放了出来，跟面团的香甜混合在一起，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涌入口腔。再嚼，这两种甜又是截然不同的。一会儿是红豆沙的甜蜜，一会儿是淀粉被唾液激的香甜，来回翻滚，反复袭击人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