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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张稍打渔（第1页）

茅草屋内，妇人面有菜色，搂着同样消瘦的女儿，对屋内男子说道“相公，家中已无米粮下锅，囡囡一直喊饿，今日当如何是好？”

男子手持书卷，目不转睛，道“莫要叫唤，待为夫看完此篇，再去李定家借些米来。”

妇人忧愁道“可咱家找李定、王若、周猛等人借了十几斗米了，他们可还愿意借给我们吗？况且，借了又不是不要还，妾身体弱，劳动不得，种不了田地，以后该如何还呐！”

男子不耐烦道“妇人之见！我张稍饱读诗书，待我进士及第，会有俸禄放，区区米粮，自可归还。”

妇人唯唯诺诺道“相公所言甚是，只是自武德五年，陛下开恩科至今已有五年，下次开科不知会是何时，咱家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名为张稍的男子把书合上，道“以前寒门学子报国无门，如今陛下开了科举，一朝及第便是鲤鱼化龙，咱们要好好珍惜机会。况且屡试不第者非只我张稍一人，李定、王若、周猛等人不同样如此？娘子，你且坚持，待为夫及第，自有荣华富贵。”

妇人自怨道“都怪妾身身子不争气，生囡囡的时候落了病根，干不得粗活，导致田地荒废，误了相公。唉，当真是羡慕李定、王若他们家境殷实，无须为这些柴米油盐烦恼，可以专心读书。。。。。。”说罢便抽泣起来。

张稍有些心疼，安慰道“娘子莫哭，你且宽心，在家休息，为夫先去李定家借些米来，我等同为士子，他定然不会吝啬！”

张稍出门，走了数里，来到李定家外，只见李定家砖木房屋，比自己好上许多，心中不由涌起羡慕之情。

上前叩响门扉，一女子开门，正是李定之妻，刘氏。

刘氏见到张稍，笑道“哟，这不是张家哥哥么，快快请进，喝杯热水。”

张稍问道“弟妹，李定可曾在家？”

刘氏道“拙夫外出未归，只妾身一人在家。”

张稍又问“李定何时归来？”

刘氏答道“应该不久就回了，张家哥哥进来坐会吧。”

张稍正色道“只有弟妹在家，我当避嫌，就在门口等候吧。”

刘氏赞道“张家哥哥真实诚君子也。”

张稍等了片刻，不见李定归来，心中念及妻儿还在家中挨饿，不禁问道“李定外出何事？怎许久未归？”

刘氏道“拙夫上山打柴去了。”

张稍疑惑道“打柴？李定不在家看书，以备科考吗？”

刘氏道“拙夫屡试不第，虽通经文，却不识大略，非是朝廷所需之材，昨日见妾身劳作辛苦，大彻大悟，决定放弃科考，做个樵子，打些柴火，拾些野味换取钱财，今儿上山有半天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刘氏的话在张稍脑海中回响，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张稍自问，读书考功名不过是为了让家中过得好一些，可这几年自己不事劳作，专心读书，妻子身体不好，田地都荒了，靠着一点本就不厚实的家底撑着，如今家底耗尽，连吃饭都有上顿没下顿，可怜自己的孩儿也跟着受苦！

再者，张稍作为同窗，很了解李定的能力，连李定都放弃了科考，自己较李定还差之一筹，是否能够高中？

此刻张稍对自己的路途充满了怀疑。

“哈哈哈，张兄！李某上山砍柴去了，沉迷山林之乐，忘了归时，累张兄久候了！”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却是同窗好友李定回来了。

张稍收了杂念，道“无甚要紧，今日家里又断了炊烟，厚颜来贤弟这借些米粮，贤弟勿怪！”

李定笑道“这有什么！夫人，你去米缸里取两斗米来。张兄，请来家中稍坐。”

张稍谢道“多谢贤弟，只是家中妻儿还在等米下锅，我就不坐了。”

犹豫片刻，张稍问道“贤弟，你苦读多年，如今弃了考取功名之心，可曾甘心？”

李定回答道“有何不甘心？我等虽通经文，却不懂政略，纵然能考上功名，不过多一米虫耳，不如在家中陪伴妻儿，享渔樵之乐。兄长是执着了，可一旦想通了，便豁然开朗，不复忧愁矣。”

这时刘氏已提了米袋过来，李定接过道“张兄，勿要嫌少，贤弟怕你提之不动，晚些时候我再赶驴车给你送些米粮来。”

张稍接过米袋，沉默片刻，忽然对李定夫妇作了一揖，道“多谢贤伉俪点醒梦中人！今日始，再无书生张稍，只有那泾河张渔夫！”

李定夫妇相视一眼，劝道“张兄定要思虑周全，日后莫要后悔。”

张稍道“为兄抛却执念，只觉灵台清明。贤弟回家做饭去吧，告辞了。”

张稍提米回到家中，与妻子说了自己想法，妻子亦是劝他三思。

张稍主意已定，下午收拾好书卷，采了些蓖麻回来，编织渔网，又费力伐了一些树木，做成木筏，做好万全准备，第二日一早便打渔去了。

第一日，收获小鱼三两条，放养在家中水缸里，晚上煮了顿鱼汤，甚是鲜美。

第二日，渔网破，木筏散，张稍狼狈而回，仰天长叹道“世间无易事，我张稍痴长三十余岁，怎得如此无用！”

晚上，张稍入梦，只觉眼前神光大放，一不明面貌之仙人对他说道“张稍，我本逍遥仙，路过你家，吃了你家两条小鱼，见你家困顿，心有所愧，特入梦来解你之难。”

张稍作揖道“敢情仙人指点。”

仙人道“你是愿做人间状元郎，还是愿为泾河乐渔翁？”

张稍答道“不敢奢求状元郎，只愿多些渔获，改善家中条件。”

仙人道“你倒是不贪心，若你仍想做状元郎，某也无能为力，若只是想多些渔获，某能助你。这样吧，我在你家鱼缸放了一尾大红鲤，明日你提鲤鱼入长安，在西门街寻一算卦之人，将鱼作卦金，请他帮你卜算，何时何方位下网，何处下钓，必能满载鱼虾而归。”

张稍大喜，谢过仙人，不觉惊醒，屋内漆黑，哪有什么仙人？

张稍披上衣裳，出了草屋，见鱼缸中两条小鱼不见踪影，只一尾大红鲤鱼在缸中游得正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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