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乌拉那拉清音虽为嫡长女,她的额娘虽为正妻,但并未原配,而为继室。关键是,还不是现任的继室!
据说在清音四岁那年,先帝康熙爷崩逝,当今雍正爷登基,她的堂姑母身为嫡福晋自然而然地被册立为皇后,身为皇后母家的乌拉那拉氏一族理所当然地跟着水涨船高。
而就在那一年,乌拉那拉清音的额娘——阿林的继室夫人章佳氏突然身染怪病,非常是时候地死了,腾出了正妻之位。
次年,阿林就风风光光地迎娶了下一任继室夫人,皇后亲自指婚,出自著姓大族、二品重臣的嫡女钮祜禄氏!
从此,阿林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舒坦,对堂姐乌拉那拉皇后感恩不尽,对堂兄阿克敦,即皇后的嫡亲兄长言听计从。
但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乌拉那拉清音的日子就再没好过过。
直到两年前的某次家宴上,阿克敦见到十三岁的清音后,把她从头到脚褒扬了一番,郑重地嘱咐阿林:“阿弟,这个女娃娃你得好好养啊。”?事后还送了包括容越在内的几个丫头和嬷嬷给她,她的日子才好过了一点。
但是乌拉那拉清音很清楚,堂伯对她的好,绝不是出于亲情,而是另有目的。在阿克敦眼里,她这个侄女就是一件工具,一件帮他们铲除通天大路绊脚石的工具,一件达成目的后就可以毫不犹豫废弃掉的工具!
而距她成为工具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全国各地的满蒙汉八旗秀女已赶至京,下个月,就是三年一度的大选之期。
就在清音遐想的工夫,手脚麻利的容越就已经为她梳妆完毕,笑道:“格格觉得如何?”
清音瞥了一眼镜中越明艳的面容,赞许道:“甚好。”
容越说道:“那格格这就用早膳吧?奴才让紫月她们把粥点端到房里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乌拉那拉清音在非必须的情况下是极少去饭厅用膳的。
清音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一位面上不掩倨傲之色的嬷嬷不敲门就径自进了房,大声道:“大格格,老爷吩咐您赶紧到前院去,您这就随奴才出吧。”
林嬷嬷是夫人钮祜禄氏身边的陪房,仗着钮祜禄氏的势行事嚣张,府中众多下人敢怒不敢言。
容越皱了皱眉:“格格才刚起,还请林嬷嬷稍待,等格格用完早膳再出吧。”
林嬷嬷的声音更大了:“你说什么?让老爷等大格格?大格格,这是您的意思?”
容越连忙说道:“林嬷嬷不要误会,格格最是孝顺不过的了,时时把老爷放在心上。方才……是我一时糊涂妄言了,还请林嬷嬷听过就算,高抬贵手忘了这一遭吧。”说着递了个荷包过去。
林嬷嬷掂了掂荷包的份量,低声咕哝了一句“小气”,就又高声催促道:“大格格您好了吗?可不敢让老爷久等了。”
清音一大早就被这个老刁奴一阵聒噪吵得耳朵嗡嗡嗡疼,但形势不由人,她现在只是这个府里一个不得阿玛继母欢心的女儿,只得暂时按捺下心底的怒气,淡淡道:“请林嬷嬷带路,我们这就走吧。”往袖子里揣了两块糕点。
林嬷嬷领着清音东拐西拐,足足走了两刻钟才到了阿林所在的前院。可见乌拉那拉清音这个所谓嫡长女的不受宠程度,连所住的院落都这么偏僻。
林嬷嬷说是老爷急着召见清音,迫得她连早膳都来不及用就匆匆赶至前院。实则清音被足足晾了快小半个时辰,两块糕点吃得干干净净,茶水都续了两回,阿林才终于露了面,一同出现的还有堂伯阿克敦。
清音站起身来,恭谨地福了个身:“给阿玛请安,给堂伯请安。”
阿克敦打量了下清音的容色和体态,满意地颔:“不必多礼,起来吧。”说罢径自坐到了上的位置,身为主人家的阿林反而屈于次座。不过阿林完全不以为意,仍是满脸堆笑地向堂兄说着奉承话,要有条尾巴就更像条摇头乞怜的哈巴狗了。
清音也落了座,垂垂微,作出聆听长辈教诲的姿态。
阿克敦笑问:“阿弟,侄女儿今年多大了?数月不见,竟已出落成这副好模样,阿弟好福气啊。”
阿林笑道:“阿兄谬赞,清音今年十五,长开后也就勉强还算看得过眼,比起三福晋可差远喽。”
阿克敦闻言眉开眼笑:“阿弟实在过谦。”三福晋,即阿克敦的嫡长女,乌拉那拉皇后不带“堂”字的亲侄女儿,皇后养子三阿哥弘时的嫡福晋。
三福晋是乌拉那拉氏一族寄寓厚望的女儿,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继续富贵荣华几十年的依靠。当年的佟佳氏连出了两任皇后,他们乌拉那拉氏必也可以!
不过,这条通往辉煌明天的道路上有个巨大的障碍——熹贵妃所出之子,四阿哥弘历!
皇后和阿克敦兄妹俩商量后,就把主意打到了堂弟家那个有着倾国倾城之姿的女儿清音身上。
于是两年前,阿克敦特意在那次的家宴上对清音予以重视,并给了她几个丫头服侍起居并两个教养嬷嬷教导宫中规矩,让她的日子好过了一点。
而此时,就是皇后和阿克敦的大计正式开始启动的时候了。
阿克敦问道:“清音,堂伯待你如何?”
清音恭敬回话:“堂伯待侄女儿恩重如山。”
阿林说道:?“清音,你需得知恩报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