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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第1页)

書包里是病例單,成績單,和一張銅版紙,紙上寫著:我是貧困生,父母患病,收入微薄。無力支付學費,請好心人幫幫忙。病例單里的字龍飛鳳舞,成績單上的分數很高,一看就是優等生。

蘇朝暉在淮陵也常見到貧困生乞討,當時他沒想過這是假的,因為太容易穿幫了。

「如果有人問我哪個學校,哪個老師,班裡有哪些同學,可怎麼答?」他囁嚅著問了一句,車廂里隨即響起一陣鬨笑。

蘇朝暉這麼問,並不是要問題的答案,而是在假設自己求助和逃走的可能性。

老蛇卻說,「給錢的人里有我們的人,誰刁難你,他們會解圍。」

他們?蘇朝暉心一冷,也就是說,自己求助的人里,有一半的可能是同夥,他們會假意幫忙,甚至把自己帶去派出所,實際上半路拉回山里,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險值得冒嗎?

從山路開到市區,開了快兩個小時。因為他們走的不是直路,而是一直在城裡繞來繞去,每到一個地點,車上就下三四個人。快到中午的時候,車裡只剩下蘇朝暉,寶玉和興旺。

抵達一處橋洞的時候,車子緩緩停下。老蛇先行下車,往四周看了看,午後的街頭人比較少,興旺一下車就跑得無影無蹤,寶玉拿了個二胡往集市的方向去。

蘇朝暉的被指派在一個橋洞下,兩邊有很窄的人行道。橋洞也是流浪漢的最愛,可現如今流浪漢也按資排輩搶地盤,顯然好地盤都被這個組織「收編」了。

而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是蘇朝暉人生中最屈辱、最難捱、最刻骨銘心的幾個小時。

在他人生過去的十來年裡,始終都是以一種驕傲的姿態,成為著別人榜樣的存在。聰明懂事,成績優異,善解人意,積極進取。他是尖子生,是課代表,是學習標兵,是女孩子趴在窗前爭相偷看的校草。這十年他一刻都不敢鬆懈,因為這樣的擁戴讓他覺得舒服,讓他覺得被尊重。

此時,那十多年來的美好一切忽然就像夢幻泡影般紛紛破碎。那個「別人家的孩子」現在跪在一張破損的銅版紙前,把頭臉埋得低低的,對著素不相識的人磕頭致謝。

尊嚴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也可大可小,小得形如雞肋,大到壓垮一個人的心氣和鬥志。

在下跪之前,蘇朝暉還幻想過人群之中有自己的遠房親友,有認識自己的人。然而在膝蓋碰觸到地面的一瞬間,他情不自禁地把頭臉深深埋了下去。

不讓別人看見自己的臉,是他能給自己留下的,唯一的尊嚴。

這就是尊嚴盡喪,它碾碎的是一個人的靈魂。

而與這破碎的靈魂相反的,是那雪花般落下的錢幣。一角,五角,一元,五元和十元…隨著時間的增加,面值越來越大,錢越落越多,人群也從起初的指指點點變成了同情和嘆息。

不久,紙幣就堆成了小山。

「哭的這麼傷心,肯定是遇到難處了。」

「孩子,你家人在哪個醫院?我認識人,我幫你照顧照顧?」

「成績還這麼好,不容易啊。」

……

在路人眼裡,這孩子面相斯文素淨,又哭得情真意切,偶爾抬眼看著路人,眼裡全是倔強隱忍的稚氣。這形貌誰見了不生出些憐憫。

不知過了多久,蘇朝暉已經哭得沒有眼淚了,他依舊不敢抬頭,也不敢說什麼。肩膀長時間緊繃著已經沒了知覺,它不由自主地顫抖,像秋風裡的落葉,哀傷而驚恐。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麼,是恨命運殘忍,是對未知的恐懼,還是感慨這些陌生的善意。而老蛇說的「我們的人」卻也混在其中,扮演著慈悲的人監視著自己的行動。

一念及此,蘇朝暉忽然清醒過來。

他理解了聞里、報紙上那些被拐賣的人,為什麼會喪失逃跑的信念,因為他們就是這樣不斷地被恐嚇,沒日沒夜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最後喪失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而剛才的自己差點就在失去尊嚴的一瞬間,也險些失去了逃走的心志。

蘇朝暉忽然抬起頭,筆直地跪在人群中。雖然眼裡還是帶著一點猶豫,卻還是飛掃了一遍眼前的人:一個老太太,一個中年婦女,兩個女學生,一個壯漢。

「謝謝你們!」他抹了把眼淚,往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在橋洞的斜對面,有一處兩層的商業街,一層是餐飲門面,二層是休閒場所。這裡地段偏僻,所以人氣也比較低迷。

撞球廳里,啪一聲脆響,撞球應聲進洞。

「這男孩招財啊。」老蛇坐在窗邊喝茶,監視著橋洞那認真「工作」的蘇朝暉,對正在打撞球的章立文道,「他是楚仁弄的那個吧。」

章立文掃視著桌上的球,眼神像野獸尋找著柔弱的獵物,「是他。」

老蛇搖搖頭,「養這麼大丟了,家裡人急死了。」

「再生一個,多大點事。」章立文輕描淡寫。

老蛇又問,「這事侯鎮林能同意嗎?」

「說了就來氣。」章立文慢條斯理往球桿上塗殼粉,「宋宇那小子,整天他媽的像個特務一樣神出鬼沒。那天早不來晚不來,我前腳把人帶到,他後腳就來。他跟侯鎮林關係特殊,連我也拿捏不清,到底是誰向著誰。」

「就是讓你拿捏不清才是領導嘛,」老蛇笑呵呵地吸了口煙,「那小宇要這男孩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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