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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頁(第1页)

尼克爾森在胸口畫了個十字,他希望菲西千萬不要夜裡回魂索命。

酒精使人遲鈍,也會使人變得放肆,幾杯紅酒好像催生出了一個的洛加,他愣愣的看著尼克爾森拿走了酒杯,下一秒就猛地站起身來,抱住了桌子上的整瓶紅酒。

「你拿走酒杯有什麼用?」

十足的挑釁。

尼克爾森的手猛的停了一下,接著高腳杯驟然砸在桌子上,收手時他不小心將杯子碰倒,杯口磕在了瓶塞上,慢慢滾落,恰好掉在尼克爾森的拖鞋上。

零星的紅酒漬染紅了拖鞋,尼克爾森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

他可能也醉了,手指都變得沒那麼利索了。

風似乎停了,尼克爾森撿起酒杯舒了口氣,他撐著膝蓋低著頭,屋子裡迎來了片刻靜謐。

但很快,一陣不那麼利落的腳步聲打破了靜謐,洛加抱著酒瓶,晃晃蕩盪的去了廚房。

他找出了尼克爾森給他泡檸檬水時剩下的半個檸檬,醉眼朦朧,左手十分不穩的拿出了刀架上鋥亮的水果刀,像一個武士一樣將那半個檸檬又劈成了兩半。

「你在幹什麼?」尼克爾森聽見了響動,鞋都沒穿好就跑了過來。

他看見洛加把水果刀隨手一扔,刀應聲落在了腳邊,洛加將那四分之一個檸檬塞進了紅酒瓶,「撲通」一聲,檸檬入酒,屋裡又歸於沉寂。

「哦上帝,」尼克爾森將水果刀撿了起來,沖洗乾淨後放在了櫥櫃最上層,「你不應該姓弗萊爾,你應該姓庫珀才是。」

洛加依舊茫然,他呆滯地看著尼克爾森,雙目無神,也沒有焦點。

「走了,」尼克爾森上前一步,牽起洛加的一隻手,「回去睡覺,睡醒了瘋病就好了,你依舊是小可愛。」

洛加倒也乖巧,尼克爾森拉著他,他就跟著尼克爾森走,只是不曾放下那個酒瓶,他抱得緊,像是抱著個極珍貴的東西。

臥室里的煤油燈已經不太亮了,朦朦朧讓人看不清,窗簾也沒有拉開,臥室黑暗封閉的有些壓抑。

洛加在門口停了下來,他看著煤油燈,耳邊倏然起了一陣嗡鳴。

「尼克爾森,」他低著頭喘息著,呼吸有些不暢,「那個人真的是庫珀先生嗎?」

清醒的洛加不會這樣直白,更不會像這樣帶著些咄咄逼人的語氣,尼克爾森被他拽停,慢慢回過身來,被黑暗籠罩的小傢伙白的不像話,他的頭髮有些長了,被脖頸壓的翹了起來。

「我沒有問,」尼克爾森摸了摸洛加後頸的發,「不過看傑妮的反應…百分之九十九。」

尼克爾森說的太不委婉,那百分之一完全可以忽略了。

過長的額發遮住了洛加的眼睛,將裡面的情緒隱藏起來,洛加撇了撇嘴倏然抿緊,沒過幾秒又倏然笑了出來,他說:「為什麼呢?」

酒精是個催發情緒的東西,音落洛加抬起頭,眼中已然蓄上了一層淺淺的淚,即便燈光再昏暗,也遮不住洛加泛紅的眼圈。

「為什麼呢?」他又問了一遍。

尼克爾森沒有回答,他鬆開了洛加的手,慢慢拿過那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摔碎的酒瓶,他將酒瓶放在最遠的牆角,清脆的玻璃撞擊地面,將這臥室撞得更加壓抑。

洛加跟在尼克爾森身後,在尼克爾森轉身時貼到了他面前。洛加仰著頭,他的眸光愈發朦朧,紅酒的後勁兒在此時催發,蒼白的臉上氤氳開少見的紅。

他好像沒什麼意識,就像一個提線木偶,只有雙唇在機械的動著,他不停的問尼克爾森。

「為什麼呢?」

「是誰呢?」

「其他人都是這樣的下場嗎?」

洛加沒說其他人是誰,但尼克爾森卻聽得清楚明白。

小傢伙念叨的毫無感情,卻化成了綿密的針扎進尼克爾森的臟腑,大齒輪被針牢牢卡住,他好像被洛加傳染了,也覺得這屋裡壓抑以及窒息。

尼克爾森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不是壽終正寢,也不是被病毒侵蝕,而是被這個敏感又情緒豐富的小傢伙一針一針戳死的,這當真不是個舒服的死法,簡直痛苦極了。

洛加念了許久,最後像是累了一般突然消聲。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尼克爾森抬指撩開洛加的額發,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睡覺吧小可愛,酒是個助眠的東西,今夜你會睡的很香的。」

洛加木訥的看著尼克爾森,他好像聽不進尼克爾森的話,他仰著頭眨了眨眼,一顆晶亮的淚滑落臉頰:「尼克爾森,」他好像站不住了,他身體一歪,在要摔倒的時候倏然抬手,整個人掛在了尼克爾森身上,「明天…明天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去給庫珀先生挑一個好地方吧。」

淚珠隨碎在肩頭,在他二人之間盪開了層層漣漪,空氣里像是摻了增稠劑,被人拉拽成片片蛛網,束縛的人動彈不得。

「行嗎尼克爾森?」洛加的淚越流越急,他很怕,怕到發抖,「就去梧桐林行嗎?我知道庫珀先生很喜歡那裡。」

尼克爾森覺得自己又要死了,這次是被洛加的淚溺死的。

「好,」他一手覆在洛加後腦,一下一下的捋著,「去梧桐林,再給他找幾個蝸牛,順便給他買一些啤酒吧,他就喜歡這種勾兌的東西。」

聞言洛加點了點頭,在滿臉的淚中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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