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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第1页)

他停了一下,收回目光垂下眼,憤怒熄了火,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哀傷。

「可是總有人想跑,真正想跑的人永遠不會打消這個念頭,」尼克爾森說,「但是從沒有人跑出去過,從來都沒有。」

作者有話說:

謝謝垂閱。

第1o章窗外的軍官

從沒有人跑出去過,那就證明了那些人全被抓回來了。

哭喊聲迴響在無數個深夜裡,走廊里的牆上被鮮血一遍遍的洗刷,乾涸發黑之後又染上了的,襯著幽暗的燈,如鬼魅一般攀附在上牆上。

洛加看到了被血染的牆,不過只是用餘光瞟了一眼,希爾在來之前就囑咐過他:「眼睛擺正,看好你的腳下。」

尼克爾森說的不快不慢,除了語急了點,語調並沒有什麼起伏,但他說出來的話,每個字都像是帶著凜冬的寒冷,隨著風吹遍了警衛室,在沒個人心上凍上了一塊厚重冰冷的冰疙瘩。

「那他們…」洛加看上去有些害怕,他想起那片黑褐色的牆,不由得抖了一下,「他們都去哪了?」

尼克爾森哼笑一聲,他說:「我怎麼會知道呢?」

他抬眼看著洛加,目光微微凝滯,像是在透過洛加,看著另外一個人:「這得問你的舅舅,這個研究所的擁有者,我們偉大的托特醫生。」

洛加皺了皺眉,他稍稍低下頭,看著一旁的玻璃碎片。雙目卻沒有焦距,他像是在思索尼克爾森的話,碎片旁邊的那灘水只剩下了淺淡的印跡,現下沒有光,並不能看的清楚。

良久,洛加抬起了頭,他喝完了玻璃杯里的水,看了一眼靠在窗邊的培休,接著又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著尼克爾森:「亨頓先生,」他小心的詢問,「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想問一下,為什麼您和庫珀先生就能出去呢?」

這話不知道觸動了培休哪根神經,他倏然一抖,後背的汗毛頃刻間豎了起來,他只覺得有一陣涼風吹過後脖頸,好像有人在他身後吹起似的。他下意識尋著聲源回頭,只見洛加的一雙眼睛亮在黑夜中,雖然不是在看他,可還是讓他覺得恐懼。

他歪著身子,抬手關上了風扇,風聲驀然靜止,警衛室里一下子就安靜下來,掛鍾突然響了一聲,緊接著就聽見了鍾里的生鏽的齒輪咬著牙的摩擦。

「外面那些軍官也不是一直住在這裡的小傢伙,」亨頓笑了一聲,對洛加的冒犯毫不在意,「培休就像那些軍官一樣,嗯…也不太一樣,他不是患者,也接觸不到核心的機密,他就是個給研究所看大門的,自然不會有人管他。」

「餵夥計,什麼叫就是個看大門的,」培休還哆嗦著,卻也要梗著脖子駁一句,「職業不分貴賤,做什麼工作都是一樣的,好歹我是自力更生,可比你強太多了米蟲。」

培休怕的聲音都發顫,洛加聽著笑出了聲。尼克爾森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眼眶裡的齒輪卡住了,左眼沒能翻回來,翠綠的瞳仁不見了,只剩下一片慘白。

「我不過就說了你一句,你倒也不必這樣嚇人。」這慘白的眼睛被窗外朦朧的光照的透亮,比黑洞洞的眼眶更加嚇人,培休本來就害怕,這下子他倒抽一口涼氣,直接偏開了頭。

洛加看著培休有,卻也只笑了一小會,他拍了拍臉,然後擺正了神色繼續問道:「那您呢亨頓先生?您既不是病患,也不是在這裡工作的人,研究所好像也不阻攔您進出,您為什麼不直接回到柯欽諾爾?」

話音剛落,鐵皮屋那邊突然傳來了落鎖的聲音,他三人都扭頭看向窗外,只見擔架早已走遠,隊伍後面跟著三五個士兵,每個士兵都攙扶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那些病人像是透支了體力,大半個人都仰在士兵身上,只有雙腿無意識的擺動,撐著他們向前走。

洛加看著那些腿腳無力的病人,不覺有些出神,他倏然靈光一現,心裡泛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可這個念頭一閃就過,洛加沒能抓住。

「我的家人都不在了,回去幹什麼呢?」尼克爾森的聲音飄了過來,「我還要靠著托特醫生活著呢,我用的潤滑油,只有托特醫生有。」

他說的很平靜,只是聲音帶著些讓人難以察覺的沙啞,像是要壞不壞的留聲機。

洛加一直看著窗外,所以他沒有看見尼克爾森用平靜的聲音掩藏的神情,尼克爾森死死的看著窗外的人,也不知他是在看軍官和士兵,還是在看那些病人,只是他又露出了方才的狼一樣的目光,仿佛下一刻他就要衝出去將那些人日程碎片。

洛加沒看見,但培休看見了,他覺得今天的尼克爾森簡直太反常,反常的讓他害怕,讓他覺得他是第一天認識這個人。

「抱歉,」洛加收回了目光,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尼克爾森,卻見尼克爾森聳了聳肩,朝著他笑了笑,這一笑笑得洛加更加歉疚,他低下頭,不敢抬眼,「真的很抱歉先生,我不是有意要提起您的傷心事,我只是…」

洛加突然消聲,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解釋。

尼克爾森搖了搖頭,說了句「沒事」後也不再說話,警衛室里的氣氛倏然變了,從方才的陰森可怖變得有些尷尬。

「他不會在意的,」培休乾笑一聲,出聲打破了尷尬,「你家亨頓先生的大齒輪每時每刻很忙,沒工夫在意你這幾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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