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召集三位军师和将领在城隍大堂上讨论军情,对朝廷征剿大军所摆阵势颇为不解。
按说对方数量占优,军中又有不少火炮和钢枪,任何一个带兵将领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围住当阳城,主动进攻,以期早日攻破城池。可这个余元奉却反其道而行之,只将当阳远远围住,却围而不攻,不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朱高华道:“启禀主公,敌军既已围城,我们想跑也跑不了,再说我看主公也并无要跑的意思。商议军情有包、李二位先生,还有雄儿公子、江将军和危将军,有他们在就够了,我还是赶快回到兵工厂,争取多赶制几门火炮、几百条枪,恐怕对守城还要有用一些。请容我告退。”
包振堂笑道:“朱先生稍安勿躁,当阳地远城小,周边五城也都一样,五华山虽山高林密,沟大壑深,但也出产不丰,我们一年能造多少大炮、多少枪弹,朝廷应该也很清楚。根据情报,余元奉带着上百门大炮、几千条钢枪前来,应也很清楚我们的窘境。在拼物资、拼消耗上,我们不能跟拥有四海天下的朝廷相比,我们只能在谋划上更胜一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如今对方已兵临城下,我们并不急于多造几门炮、几条枪,而是必须先摸透对方的想法,然后才能因势利导,设法击败对方。”
李正坤道:“包先生所言甚是,请朱先生稳坐勿急。”
李天侯道:“余元奉是明朝的鬼,却懂得利用现代武器,可见此鬼绝非齐求那样的草包,万不可小视。他对我们远围不攻,定然别有所图,以我料想,在余元奉心中,一定认为我们小小的当阳城不能挡住他的进攻,攻破我们不过迟早之事,因此,他并不急于一时。”
江充道:“李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说,余元奉虽身在当阳,眼却在乌分、兰云、流石、黑沙、仓水五城,对我们围而不打,为的是诱使五城来救,他好围点打援,顺势消灭五城之兵,然后再举兵攻破当阳。攻破当阳,去五城之,五城失兵,自然只能开门投降,如此一来,余元奉屯兵当阳,以逸待劳,便能一举拿下五华山周边六城。”
李天侯道:“老夫正是此意。余元奉眼光深远,谋略高,又带着十万之众,其意岂能只在当阳,应是得陇望蜀,打算一举吞灭六城,替阴廷彻底解忧,他也好建不世之功。”
朱高华道:“李先生休长他鬼之志气,虽然余元奉也有火炮和钢枪,但老夫所造火炮和钢枪也不是吃素的,姑且不说乌分等五城会不会上当,被他打援,就算五城兵俱灭,余元奉也休想顺利攻下我当阳城!”
李天侯忙道:“朱先生此言甚是。有朱先生的炮和枪,再加上你给主公造的那条能放电的神枪,余元奉要想攻破当阳,只怕也是一厢情愿之妄想。呵呵呵——”
禇雄儿道:“不用将军哥哥出马,请将军哥哥下令,我愿提着哥哥的神枪,纵马直入余元奉中军大帐,将此贼擒来便是。”
李正坤笑道:“万军中取上将级,哥哥相信你有此战力,但两军对阵,也不可全凭单骑独力,万一有个闪失,你是飞骑校尉,手下两千飞骑怎么办?所以大军团作战,须得谋略为上,勇力助之,方是取胜之道。”
禇雄儿道:“我听哥哥的。”
包振堂道:“主公高屋建瓴,将道理说得透彻。李先生刚才推测,余元奉打算围城打援,这种战术在现代战争中经常使用,也常出奇效,余元奉既知使用现代火器,恐怕对现代战争方法也有涉猎,加之他自恃兵多,恐未将当阳小城放在眼中,想一口吞灭六城,也不是不可能。因此,我同意李先生的判断,只是我们要如何才能破解他这种打法呢?”
朱高华笑道:“我看李先生表情,便知他早已胸有韬略,李先生,你还是快快讲出来,议定之后,我好尽快回厂加班。”
李天侯道:“朱先生果真是个急性子。我的想法也简单,就是将计就计。余元奉要围城打援,我们就送援给他,只是不是让他打,而是向他降。”
危重楼一直没插上话,此时说道:“李先生的意思我们派兵诈降?只是依末将的经验,象余元奉这样身经百战的大将,恐轻易不会上当,不要偷鸡未成蚀把米。”
李天侯道:“当然不能简单投降,须败两三仗,然后再降,才能瞒天过海,令对方相信。”
李正坤道:“派出少兵去诈降为宜?多了余元奉定然不信,少了怕不起作用。”
李天侯伸出三根手指:“三百精兵足矣。”
众鬼都有些吃惊,三百是不是太少了,对方可是十万大军啊。
李天侯说,如此如此。众鬼方才恍然,纷纷称赞李先生妙计。
李正坤传下将令,依照此计准备。
退出之后,朱高华抱怨道:“李先生真会卖关子,既早已想好应对之策,何不早说,非得费这大半天功夫,耽搁老夫造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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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余元奉领兵出征之时,曾对蒋王和国师提出三个条件:
一是不能规定大军出征时间,须由他根据准备情况自主决定。
二是必须造些枪炮,所需材料他列有单子,朝廷须照此供给。
三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中不能干涉他前线指挥之权。
蒋歆和季寻子说,只要将军能够平定当阳,三条都依你。
于是,余元奉将大军屯于京郊,搭炉炼铁,制造枪炮。他在京城访得三个现代博士鬼魂,精于枪炮制造。
如果不是赶制枪炮耽搁了时间,余元奉早已到达当阳城下,不会给李正坤从容整治五城及收编五华山的时间。
对于怎样收回当阳,余元奉早已心中有数:围城打援,先灭当阳周边五城,去掉李正坤能够依附之牙爪,再集中兵力攻破当阳,将李正坤等一干反贼悉数擒获,槛送京师。
他的设想跟李天侯的推测完全一致,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当然,这种情况非常正常,交战双方都在挖空心思地揣摩对方的心思和部署,但毕竟谁都不是谁肚里的蛔虫,哪里将对方所有细节都想到,象李天侯这样能揣摩个八九不离十,就已经非常了不起。呵呵。
余元奉兵到当阳城下,并未立即组织攻城,而是将十万大军分成五营,呈扇形围住当阳。当阳北边跟五华山相连,又地势极狭,无法布兵,故只扇形围住即可。
这样布置也合乎兵法之旨,所谓围城必阙,如果总攻之时,当阳鬼兵狗急跳墙,可从北门突围。只是北门外地势陡窄,鬼兵真涌出北门,只会相互践踏,死伤无算,到时再派兵追击,定然全歼。
这也是余元奉料定、期待之事。嘿嘿。
围住之后,余元奉便派出细作,前往乌分、兰云、流石、黑沙、仓水五城,散布当阳被围,万分危急的谣言,诱使五城派兵来救。同时多出探马,五里一报,紧盯援军到来。
只要有兵来援,就会掉入余元奉张好的口袋之中。余元奉带中军驻扎在当阳南门,他的左右各有两营,分别盯住东门和西门。每营均有两万兵马,配备数十门大炮、一千多条钢枪,营中设高楼,白天用旗号,晚上用灯语,跟中军保持着联络。
各营距离适中,既未连成一片,留有穿插空隙,又能互相策应,不会孤立作战。但这样的布置容易给对手造成一种假象,认为只要动作足够快,或足够隐密,便能从营垒的空隙之中穿过去。而实际情况是,如果对方冒然穿行,两营会出骑兵,配合大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击敌军。
这其间是余元奉故意留给对手的空档,引起上钩,好以逸待劳消灭对手。
五城如果派兵来救当阳,见当阳虽然被围,各营垒之间却留有足够空隙,定然会设法穿越,便会掉入陷阱,被余元奉的大炮和骑兵干掉。
余元奉谣言散出,五城皆闻听当阳被围困之消息,立即出兵相救,五城城隍亲自领兵,昼夜兼程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仓水城隍盛景良,他带兵五百,尽起仓水之兵,赶来救援。盛景良认为,如果当阳城被攻破,主公李正坤被抓,仓水城靠他及手下数百鬼兵,绝不可能保全,因此尽兵前来。
离当阳还有两天路程,被当阳使者截住,使者传达李正坤命令,让盛景良如此如此。盛景良领命,命全军放慢行军度,将剩余的两天路程拖成五天,五天之后,才能到达当阳城下。
因为盛景良放缓行军度,等他到达当阳城下之时,已有乌分城隍颜客翮、流石城隍于立板,在前两天便赶到。
颜客翮和于立板果然上了余元奉的当,他们看见朝廷大军帷帐相连,绵延近百里,将一座小小的当阳城围得铁桶一般,可在朝廷各大营之间,却有着一二十里宽的豁口,豁口中间连个游骑都没有,如果动作快,完全可以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飞快地冲将过去,如果动作隐蔽,也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穿越。
如能到达当阳城下,因朝廷大营距当阳城墙很远,援兵有足够的转圜空间,可以背靠当阳城,在城头炮火掩护下,对朝廷大营起一轮冲击,得手之后从容退入城中。因为援兵只有数百,兵力太少,假若在朝廷大营背后起攻击,一来难以有效杀伤敌军,二来没有退路,有被追歼的可能。
颜客翮和于立板一合计,便决定分东西两路,从两座朝廷营垒之间冲过去,到城墙根儿下再合兵一处,起反击,然后退入城中,参见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