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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看书>杜小蝎师兄 > 第76页(第1页)

第76页(第1页)

後来王爷一家子又搬回京城去,此地空留一个王爷故居,当地的居民就称它作王爷庙,期望王爷的贵气能够继续庇佑这个繁华热闹龙蛇浑杂的山城。

以居民成分而言,王爷庙里从最低层的乞丐流浪汉,到拥有整片庄园宅第的富豪都有。以消费项目来说,只要拿得出银子,你想吃什麽喝什麽,想嫖女嫖男,想买凶杀人都找得到管道……

杜知书来过这几次,从前师父有些闲钱时,会带着师兄来王爷庙采买顺便吃些好的,而杜知书虽然没份,但凑着热闹开开眼界他就觉得开心了。

後来长大了,身上总是没钱,自然没有进城的必要,每次都是在城外郊区找地方歇着,眺望着城内熙熙攘攘的人们,想着自己也许哪天也能拥有像他们一样平凡安稳的人生……

这一次,因为瘸子家住王爷庙,说什麽都得进城去,而且,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和正常的人类接触了,不进去沾沾人气,整天和僵尸妖怪在山林里打混,杜知书觉得自己也越来越不像正常人类……

「我也要去!」

小鱼乾苦苦哀求,紧紧抱着杜知书的大腿,一副就算被拖着走也坚持要跟着凑热闹去的赖皮样,杜知书用力甩了几下腿,但彷佛踩到很黏的狗皮膏药那样,怎麽甩都甩不掉。

「我是去办事又不是去玩。」

「没关系你负责办事我负责玩,不冲突啊。」

「你别忘了我们身无分文。」而且还得想办法筹钱给瘸子买个像样点的骨灰坛来把那竹筒换下来……

「我没关系,我只要热闹就好!我不要待在外头好无聊啦!这一路我已经无聊到快爆炸了!别把我留在这破庙……」

「城门晚上不开,你是打算抱着我的腿抱到天亮?」

「我撑得住。」

「我撑不住!给我下去你很臭!」

杜知书继续甩着黏在腿上的鱼,眼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坐在角落的林百川,後者正低着头默默无声地不知道手上在忙什麽活。

从那天他踹了林百川那一脚之後,两个人便再没说过话。其实杜知书的火头来得快也去得快,几乎是隔天他就快忘了自己到底前一天在发什麽火,心中只剩下对林百川腿伤的关心……

可是百川哥哥却变得像哑巴似地,默默地煮饭默默地赶路,也看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心情好还是心情差……

他娘的!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僵尸了?要不是喝汤烫着舌头时看见他投过来的关怀眼神,要不是几次不小心踩到猎户的陷阱摔下去前被林百川眼明手快一把揪住,要不是自己每次睡觉醒来发现身上总是盖着温暖的皮毛布片……

杜知书还真以为林百川又当回他那一开始不言不语不苟言笑的僵尸了!

这麽僵,这麽木这麽默默,杜知书根本找不到机会开口言和,想对林百川说些甚麽,但一见到他那淡淡静静望着自己的眼神,又尴尬地什麽都说不出来……

他的视线移到了百川哥哥的双腿……那根拐杖林百川只用了一夜,可能是嫌麻烦隔天就将它拿来当柴烧做晚饭了,後来他就再也没用拐杖走路,倒是小鱼乾被他踹了那一脚後受创不小,也仿效着自己捡了根拐杖用到现在……

一路上杜知书偷偷观察着林百川好几次百川哥哥把那双腿绑得严实,杜知书根本看不出里面的腿肉长得如何,但看他走起路来没什麽异样,真的已经完全好了?

如果现在上前去问他脚好得怎样,会不会显得太矫情了些……?毕竟,先前踹他那麽用力的一脚,哪有先踹了人再表达关怀的?

杜知书望了半天,林百川还是低着头作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注视,也不知道他是打算和自己冷战下去呢,还是根本没在意……

望了半晌,杜知书有些闷气,脚上拖着小鱼乾坐到了一旁,翻出了他的破布包裹……

这破布包裹之前一直塞在瘸子的裤袋里,後来瘸子遭受到那麽大的灾难,这包裹竟然还完好无缺地塞在里头……瘸兄护包有功,冲着这点要没给他的骨灰罐子上多贴几片金箔实在说不过去。

是说包内也没什麽,一些符纸已经烂掉了,馒头也成了一坨泥粉,宝剑之前瀑布那给搞丢了,剩下一个生锈的宝铃孤孤单单,杜知书抓起了宝铃摇两下,引来了林百川抬头看了他一眼,以及小鱼乾巴着闹着要抢去玩……

这个有趣……难道这铃还真的对僵尸有效果?被林百川看了那一眼给鼓励到,杜知书又把手中的铃摇了几下……

林百川把头转开,继续忙他自己的。

不死心再摇几下……

一样,像是对着聋子摇铃那样全无反应……妈的!早就知道这破铃摇形式的,自己是在耍什麽白痴……杜知书恼羞成怒,把铃当往旁一甩,小鱼乾立刻放开杜知书的大腿飞过去接,叼在口中一下啃一下摇,玩得好不开心……

杜知书从包里拿出了最後一样东西……那半块玉……

玉是不会生锈也不会发霉烂掉的,碧油油依然,他用手指滑过玉凉滑的表面和上头的刻纹,那麽熟悉……这些年无论何时何地掏出来把玩抚摸,这块玉带给他的感觉都没有变,这块玉包藏着的那段回忆,也历历在目,彷佛昨天才发生过那样新鲜深刻……

玉的另一半,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如果能够找到把两块完整地拼起来,就能看出这玉的上头所刻的,是一幅精致细腻的蝎纹。

杜知书不懂玉,对玉的价值毫无概念,但他猜这玉应该颇高级的,因为它是从一个很有钱的大户人家的祖坟内出来的,自然不会是什麽廉价的玩意。

那一次,师父被那户人家请去捡骨,说是那块墓地的风水已经尽了,必须另外择地迁葬……他和师兄俩在一旁帮忙,一个拿着刷子刷着骨头上的土,一个拿着一个袋子收拾着棺木内陪葬的首饰财宝,那些宝物一小部分是要留给他们子孙传着,而大多数是要等枯骨捡完包上红布入坛之後,一并装进去锁了。

这块玉也是其中之一的宝贝,它本来应该跟着它的主人一起被包着红布放入坛子里,埋入另一块风水宝地,从此不见天日的,但现在却在他手中,还残缺不全。

玉在装入坛子前就被掉包了,裹着红布放入坛中的,只不过是一块形状大小都和这玉相仿的石头……

这事主家不知道,师父也不知道,天知地知之外,就只有他和师兄知道了。

玉不是他偷的。

师兄的手段细腻敏捷,要不是像他这种几乎眼睛时时刻刻都盯在人家身上离不开的花痴,根本不会有机会察觉师兄在那上头动了手脚。

向来对任何人事物都显得一副兴趣缺缺的冷淡模样,那一池寒泉般高傲清冷的杜若水,却难得地对那块玉展现了几近於迷恋的喜爱。

他将玉贴身地藏着,在师父不在或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候,他就会将那块玉拿出来,在手中细细把玩着,用指腹反覆抚摸着上头的纹路,握在掌心捏着揉着,有时甚至会拿到脸颊旁用脸颊轻轻地贴着,用谁都听不见的无声细语对着那块玉说上一两句,那表情令人吃惊地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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