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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友真点头道：“他不知受了谁挑拨，瞒着我，同那一杆子混到一处去了，竟是要谋反！”

  齐存善先问道：“你拿的准多少？”

  齐友真沉吟道：“我不敢把话说满，却也是十之八九。”

  冯氏已经当机立断问道：“你要夫婿还是要爷娘？”

  齐友真不假思索：“请阿耶阿娘助我。”

  冯氏点了点头，向齐存善望了一眼道：“你现下便带真真到宫中求见圣人，悄悄地，别引人耳目。”

  齐存善有些迟疑：“可孩子们怎么办？乱兵一起，惊了他们可怎么好？！”

  冯氏冷笑道：“这会紧要的时候，你倒纠结起这个来了。先不说他们罪人的孩子，陛下不开恩便只有一个死字。今夜立了功，圣人少不得安抚女孩儿罢，得了婿你要几个不成？日日见着总比这些个养不熟的外人好些。”

  她旋即又道：“咱们能瞧出来的事，圣人明察秋毫竟看不出。只怕这会已经围住了，只等一声令下，瓮中捉鳖罢了。卫王府还能格外留出来？只怕早列下重兵看住了，便是接过来，又如何比得上他们。就凭你那些个虾兵蟹将？”

  冯氏道：“这是在看咱们的态度呢，你放心去，自有人会帮你收拾尾。”

  齐存善讷讷地听了，带了齐友真又是一场忙跌打滚，直冲到宫门前，冒冒跌跌地便要求见。

  齐友真忙拦下他，含笑道：“请您多宽容些，我阿耶到底是急躁了点，求您往里头通报，说我父女有要事相告。”

  陈与正慢慢踏步出来，瞧了瞧他们，道：“齐将军。”

  齐存善受宠若惊，恭敬唤道：“汧国公安好。”

  陈与正点一点头，向齐友真道：“请卫王妃进去，圣人正在里头。”

  齐友真垂跟着走了进去，及到殿前，却见四周戒备森严，心下已有了悟，却仍屏气凝神不敢稍露异色。及到延昌帝身前，她方才俯身下拜。

  延昌帝正同王成章下棋，并不说话，房间里静默一片，只留下棋子在棋盘上敲下的清脆响声。齐友真垂眸望地，只觉一片难熬，她的后背渐渐沁出汗来，打湿了贴肤的内衫。

  王成章看不下去了，先行停下了手，温声提醒道：“圣人，卫王妃还在。”

  延昌帝方才望了一眼齐友真，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齐友真再拜道：“卫王谋反，妾请陛下降罪重罚，以正国体！”

  延昌帝似乎并不惊讶，沉吟道：“唔。”

  他神色平静淡然：“你怎么知道？这样机密的事竟也敢捅到我这里来。”

  “儿媳本没做多想的，只觉卫王连日行动有异，本以为只是年少风流，想探听一番好做规劝之语。却不想那日几个孩子皆吵着要见父亲，儿媳实在挨不过，便叫人去瞧，却不想正眼见他同几个素日不睦的人混在一处，心下便已经存了疑虑。后头我又细去翻查往日账目，竟有一半多对不上，那大宗的亦不知流往何处，府库中的兵械也是动过的。这是大事，儿媳万不敢乱说。”齐友真道。

  延昌帝含笑道：“可他是你的丈夫。”

  齐友真慨然道：“圣人是我的父君，未出前，父亲便一再教导我忠君体国四字。卫王是我的丈夫，可他忤逆他的父君，不该犯错。既犯了错，便更要改正，如此方是正理。”她伏地叩，久久不曾起身。

  延昌帝道：“你很好，起来罢。”

  齐友真这时才觉后怕，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只觉浑身冰凉。

  延昌帝道：“你很聪明，配了卫王，可惜了。”

  齐友真小心答道：“卫王只是一时糊涂了。”

  延昌帝却不置可否，摇了摇头。

  “糊涂？”他冷笑道，“是够糊涂的。”

  第57章

  自授官以来，凭着祖父留下的荫泽，徐沅很是见了许多人。他生的模样清秀，脾气又十分温和，更加文采出众，众人也便更加愿意提拔他。可巧那一日正撞见了晋王，两人交谈下得了赏识，常常出入于晋王府中。

  这是天生贵胄，眼下更是炙手可热，即便晋王日后登不上帝位，帝也少不得敬重他二分，徐沅的官途肉眼可见地就要亨通上去。因此人人都高看他一眼，客气地以徐先生称呼。

  徐沅的车到了府前，方一下车，便有人急簇了过来，引着便要往里头走去。跨入府门，他又跟着继续向前走去，隔着远远的，便已能听见堂中谈笑声响起，喧喧嚷嚷的，其中一道声音格外熟悉。

  他望一眼身边跟着的下人，眼中带着闻询的意思，那人神情一凛，垂恭敬答道：“晋王已到许久了。”

  徐沅点一点头，道声：“多谢。”

  那人红脸笑了一笑，往里头通报道：“弘农徐先生到了。”

  晋王正是年少风流的时候，眼中只放着那些富贵姝丽，更喜谈风弄月，并不肯多花一丁点心思出去。主人家要讨他的好，自然更加着意装扮起来。先不说两侧红烛摇曳灯火通明，穿庭过户，入眼所见都是受用不尽的花色月影。又有宫灯悬挂廊下，数以千百计，蒙以绛纱，装饰精巧，光辉璀璨罗列于一处，如见白日太阳灼灼。

  金炉紫烟，珠帘翠幕，恍如神仙天境，直叫人目眩神移。

  只见屋内众人依次落座，又有一等年轻俊杰围聚一旁，俱是面容隽秀，谈吐雅致的少年名士，穿着鲜丽，真叫人眼前一亮。然而最突出的却并不是他们，便如众星拱月一般，端坐于其中的是一个男子，英正端方，身姿挺拔，着锦袍，顾盼谈笑，正是李皇后养子，序齿第六的晋王，如今正在尚书省中当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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