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双越嘴角微扬气定神闲,火光中焰成展羽之形,盘旋着一声长唳,竟将八海光耀的所有冰雪水浪尽皆吞噬入腹。
董束月胸口如受巨锤重击,身不由己踉跄退开几步,虚九鸾大惊失色,顾不上那些生死簿册,忙一把扶住:“殿下!”
只短短数息,黑鲨骨的判官殿纤毫不存,而地上散落的生死簿,却无一受损,虚九鸾定睛看去,见那些簿册上,笼着一层淡淡的冰光,不禁心惊肉跳,扶着董束月的手剧烈颤抖,后怕之极。
董束月已然明白,凤双越轻一举手,竟施出火中藏水的术法,水火本相克,他信手拈来,不但毫无涩滞勉强之处,手法之巧分寸之精更是匪夷所思,这等深不可测的法力,地府鬼王自是难以望其项背了。
见凤双越含笑不语,董束月叹了口气,道:“多谢上仙手下留情……季复生正是本殿第十六司狱,上仙既要留着,不妨也住槐真殿罢。”
凤双越见他败而不乱,神态自若,倒有几分欣赏,漫不经心道:“我常居人界,叫我凤公子也未尝不可。”
连讽刺都这般优雅淡然,董束月恨得牙髓都痒,突的抬头一笑,烟紫双眸便如暮春花雨的清艳柔媚:“凤公子是我七殿上宾,若有所需,只管告之小王。”
凤双越静静看他一眼,展颜道:“那么……就先谢过殿下了。”
看着凤双越与季复生离开,虚九鸾忍不住道:“殿下……”却不知该问些什么。
董束月一团怒火只烧得心口几乎炸开一般:“该死的妖族畜生!”
却又低语道:“留着也好,留着,我才能知道他的底细……和破绽。”
凤双越的妖光邪中存正,精纯而古远,带着混沌初开的天地阔大之气,又怎会是寻常妖物?
生生横穿时空,便是妖族至尊,付出的代价亦是可怕,为何凤双越对季复生甘心如此?而凭他的法力,要带走季复生不费吹灰之力,却又同留地府,个中缘由,实在是值得再三玩味。
别的没有,七窍玲珑心,董束月还是有一颗的,吩咐虚九鸾道:“重建判官殿罢……”想了想,一笑:“别再用黑鲨骨,太难看了,用海底铁木,枝叶都留着,我喜欢那种林木清气。”
槐真府邸刚好也在枣花街,紧邻卓家,楼阁亭轩水榭长廊颇见巧思,无处不精雅灵动,而花融香媚铺绮展绣之韵,却没半分与季复生的气质相符,凤双越看了,道:“这里倒像是董束月的住处。”
季复生对那些花花草草视而不见,应道:“猜对了,七百年来都是他在冒充槐真,这里自然是按他的口味布置。”
凤双越哼的一声,拖长了声音道:“我倒没想到,你竟是地府司狱……”
蓦的扣住季复生的腰,将他抵在一玲珑山石上,鼻尖相对,笑得温润中隐藏几分邪恶:“更加没想到,泰山王看起来居然也对你情根深种啊!”
“你有病!”季复生打断道:“他对我种不种关我什么事?倒是你!”横过手肘,反身将凤双越压制住:“金翅大鹏鸟,要是我没记错,实力还在孙悟空之上的魔王?跑到人界去装什么?你装b,我被雷劈,你瞧着好生得意么?”
凤双越笑着也不反抗,琉璃眼中一闪一闪尽是星子璀璨,突然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是我不好。”
季复生狠狠瞪着他,说不出话,他这么一亲一笑,那些久别后突兀变幻的陌生疑虑都沉寂下去,眼前的凤双越鲜活清晰,不管是人是妖,无论他做什么想什么,他都还是那个永远守护深爱着自己的凤双越。
凤双越执起他的右手,那只手曾经用血肉骨骼硬生生阻挡刺向自己的匕首,寻不着季复生的时日,那利刃刮蹭指骨的声音一直是自己挥之不去痛彻心扉的噩梦,情不自禁低下头,将纤长冰凉的手指一根一根,缓慢而温柔的以唇舌含住一一吻过,也不知过了多久,颤声问道:“还疼吗?”
季复生不语,却一把扯住他的黑发,让他仰起脸来,命令道:“亲我!”
为魔
季复生不语,却一把扯住他的黑发,让他仰起脸来,命令道:“亲我!”
凤双越凝视他微微上挑的眼尾,孤傲俊美的下巴弧线,喉中发出一声含混的叹息,再不忍耐,一手扣住他的后脑,不容躲闪的吻上他的唇,这一吻与方才的浅尝辄止截然不同,火热而狂野,辗转吮吸,微微的痛楚中更是极致的刺激迷乱,季复生呼吸不畅,涌上一种完全被打开尽情侵入的无力感,却是甘之如饴这生平头一次的臣服。
理智沉沦,一瞬间欲望已野火般燃遍全身,半眯的眼眸中水汽濛濛的晕染开。
山壁上花枝摇曳,四周更无别人,凤双越的双手,已是伸入季复生的衣襟,在他纤细有力的腰上流连纠缠,季复生却将他牢牢抵在玲珑山石上,膝盖大胆的挤进他双腿之间,两人炽热的一接触,都不由自主的一声低哑潮湿的抽气之音,正销魂之际,墙头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亮传来,天真而好奇:“哥哥,这次你们是谁嫖谁?”
季复生嘴角抽了一抽,冷着脸放开凤双越,迅速整理好衣衫:“卓羽玄,你给我下来!”
凤双越靠着山石微微笑着,既不尴尬,也不动怒,招手问道:“告诉我,什么叫做嫖啊?”
小鬼飞到近前,脑袋上顶着只睡死过去的雪羽虎枭,翻了个骄傲的白眼,摆出一副别欺负爷年纪小,爷见多识广吓死你们的表情:“抱在一起亲嘴,还不是嫖?”
凤双越居然还能保持冷静,继续追问:“谁教你的这些?”
小鬼答道:“我娘。”
“令堂真是奇女子。”凤双越如斯赞叹。
季复生从他头上取下虎枭,压着火封印入坠:“你怎么过来了?”
小鬼双目灼灼:“哥哥,你嘴肿了……看起来很好吃。”
“是吗?”季复生不怀好意的指了指凤双越:“他也肿了。”
小鬼很专一,根本不中他祸水旁引之计:“我比较喜欢哥哥你。”
凤双越一旁笑得别有一番滋味。
卓羽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妈妈让我跟你说,历代槐真不可以真面目示人,无论你什么来头,既然身在地府,还是得守这个规矩。”
季复生解释道:“羽玄的妈妈是巫风灵司狱,本是南诏巫女,擅星象计算。”
凤双越点头,却蹲下身子凝视着卓羽玄:“巫司狱还说什么?”
卓羽玄想避过他深不可测的魔魅目光,却胶着也似无法挪开,想撒谎终是不敢,赌气道:“说我和哥哥有特别的缘分。”
凤双越眸光更深沉:“什么缘分?”
卓羽玄摇摇头:“不清楚……对啦,爹娘请你们明晚过府一道用饭。”
凤双越摸了摸他的短发:“好啊,不过为什么不是今天呢?我们稍稍收拾了就可以过去。”
季复生很是赞成,忙道:“是啊,我们现在也可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