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油锅旁,除了衣衫褴褛的罪魂,竟是尹诺与千金执着钢叉。
季复生心中一凛,问道:“何若起呢?”
千金冷笑半晌,阴阳怪气的答道:“他娇贵得很,哪用做这等粗活?”
季复生道:“尹大姑娘,冤有头债有主。”
尹诺倒直率,哼的一声:“犬芒大人看上他了。你若有胆子,就去救他。”
犬芒
季复生道:“尹大姑娘,冤有头债有主。”
尹诺倒直率,哼的一声:“犬芒大人看上他了。你若有胆子,就去救他。”
千金笑道:“犬芒大人今日若是满意,何若起想必很快就要去犬咬小地狱享福了……我劝你还是别去坏人好事。”
想到那日犬芒的掐着何若起下巴的残虐表情,季复生脸色陡变,也不理会她们的闲言冷语,飞身出了刑室,略一迟疑,到董束月的寝宫中,从他枕下取出那把名作“月之断”的短刃,插入靴筒里,往何若起的住处疾奔。
踏上那红色砖路,坟墓式的住所整齐而安静,季复生心里却压着重重叠叠的不安和担忧,跑到门口,脸色登时煞白,只听到断断续续且含混压抑的呻吟,又一个潮湿淫邪的粗嘎声音喘道:“真够浪的……瞧这屁股扭的!再夹紧些……呼,滋味真不坏!”
季复生怒不可遏,砰的一脚踹开那扇石门,一股浓重的血气腥味直扑面门,屋内光线有些浑浊晦暗,何若起赤裸的身体却清晰的刺入眼底,纤细的双腿正被弯折成不可思议的弧度,背部压在石桌上血迹斑斑,双股间不停流出鲜血体液,被犬芒疯狂撞击的密处传出不堪折磨的凄惨撕裂声,一旁一个鹰嘴蓝眉鬼卒正掐着他的脸,何若起嘴角已被撑破,被一条孽根直顶到咽喉,一边作呕一边无意识的发出呜呜惨叫。
何若起的眼神已经全然崩溃,纯粹的死寂和木然,季复生眼睛里却像点上了一把火,声音冰冷彻骨:“犬芒,我要杀了你。”
犬芒见他到来,铜铃巨眼里闪过兴奋无比的攫取光芒,舔了舔唇,随手将何若起扔到地上,低声念了句咒语,整条右臂化为兕骨蟒鞭,狞笑道:“你来得正好!干那浪货有什么意思,不把你操得服服帖帖,怎对得起我这几百年的一番心意!”
说着蟒鞭幻作重重圈影,鞭梢蛇头昂然,直往季复生左肩扑去,犬芒对他身手甚是忌惮,这一鞭只是试探,藏了无数后着变化。
谁料季复生竟不闪不避,啪的一声,蟒鞭已抽碎了他上身衣衫,从肩到腰,撕裂皮肤肌肉,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泉涌。
犬芒一击得手,不禁愕然,看到那道血肉模糊的伤痕,心头又是火烧火燎的燥热难耐,咕嘟咽下一口口水,定了定神,封兕蟒鞭入臂,走近季复生身边,伸舌在他肩头伤口里轻轻一舔,感受到新鲜的血液甜丝丝的盈满口腔,不觉起了几分说不出的怜惜之意,竟脱口安慰道:“你要一直这样乖乖的,我……自然待你好。”
季复生心中苦不堪言,他看清那一鞭的来势,正待动手的一刻,四肢却似被铁链捆住,动弹不得,宛如被一个努力遗忘的噩梦吞噬了,身体僵硬,可怕的无力感包围束缚,眼角剧烈跳动,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神智似乎清醒如雪,却又深陷于混沌迷蒙,蟒鞭割裂肌肤的痛楚,犬芒舌尖湿漉漉的恶心,何若起呼唤自己名字的惨烈,清晰的一丝一丝刻入脑中,但无法呼喊出声,无法让自己醒来,无法摆脱这种绝望的无力感。
眼前一切慢慢模糊,却又如水波幻影,碎光聚合,逐渐出现一面光镜,几百年前一幕自己永不愿记起的场面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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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情景与今时今日似乎没什么不同,犬芒与两个鬼卒慢慢逼近,何若起一脸惊惶,季复生横着钢叉,重心略低,随时会扑出去一般的防御姿势,挡在何若起身前。
犬芒喃喃咒骂着,右臂变为一条手腕粗细的兕骨蟒鞭,吸饱了血似的暗红,鞭头是三角怪蛇头,利口獠牙滴着毒液,择人欲噬的呼啸卷舞。
那两个鬼卒更似早有所备,从侧面包抄过来,手中均是长长的缚魂索。
“我就不信,收拾不下你们这两个水灵灵的小娘们儿。”
犬芒说着自以为得趣的哈哈狂笑,笑声中,手腕一振,长鞭挟带撕裂空气的尖啸夹头夹脑直劈季复生,这一鞭若是抽实了,恐怕季复生当场得撕开成两半。
季复生却是冷静异常,连眼神都不做稍变,只瞳孔微一收缩,小臂与钢叉成一条笔直的线,最强的力量贯于叉尖,一声锐响,雪亮的刺向蛇口。
怪蛇通灵,知道这一着的厉害之处,身子扭曲,避退三尺有余,蛇信吞吐不定,伺机而动,犬芒模样虽粗陋,心思却甚是细腻,实力远在季复生之上,却不欲犯险,与逼至绝境的季复生硬拼,一打眼色,侧面两鬼上前两步,缚魂索荡开,不求伤敌,只密密缠向他俩,压缩进退空间。
何若起一咬牙,从季复生身后站出,与他背后相抵,钢叉施展开,眼睛血红,嘶声道:“犬芒,你就不怕泰山王治你的罪?”
犬芒大笑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殿下会为你们这等贱卒整治我堂堂司狱官?”
笑声中,兕骨蟒鞭猛然躬身弹起,从两人之中直挥而下,到得中途,却又改为圈劲横抽,角度刁钻而力道凶狠,这招变化迅疾,一瞬间已至何若起腰侧。
何若起惊慌之下,钢叉被卷住,脱手直飞了出去,当的一声坠地摔作两截,身侧鬼卒趁势抖开缚魂索,捆住他的双腿,蟒鞭灵动矫矢,呼吸间转头扑至季复生眼前,蛇口大张,恶狠狠咬向季复生的咽喉。
季复生败像已显,却临危不乱,腰背绷直,骤然往后一仰,拉开攻击距离,手腕稳若磐石,钢叉如箭矢,直线刺向怪蛇右眼。
这一着电光石火,怪蛇躲闪不及,一声凄厉的哀嚎,虽竭力避开了眼珠,眼底却被叉尖深深戳中,受疼不过身躯扭动之际,钢叉尖直拉出一条尺余长的口子,头颈更是几乎被劈成两刃,怪蛇嗅到自己的血腥气,狂性大发,竟不顾伤势险恶,奋力躬身前窜,一口咬住季复生的颈侧,下颌毒牙卡入锁骨处,上颌却被季复生手中的钢叉柄牢牢架住,利齿与骨骼、钢叉摩擦的声音令人牙酸心寒。
季复生抿着嘴,窄窄的下巴弧线异常的瘦削冷峻,锁骨处扎入的两根长牙随着怪蛇的挣动,造成更大更深的伤口,流出的血暗紫发乌,疼得手臂发颤,钢叉却丝毫不让,以外夺之势要崩断怪蛇的上齿。
犬芒没想到竟被季复生负隅顽抗成了个两败俱伤之局,不由得恨怒难当,再不留余地,低喝一声,兕骨蟒鞭脱体而出,弹射而至,头尾相连,将季复生缠成了线轴。
犬芒手指在空中划出逐渐收缩的圈形,蟒鞭用力收绞,季复生登时浑身犹如被搅碎一般,剧痛之下站立不定,摔倒在地不住挣扎滚动,手中钢叉力懈落地,全身骨骼被挤压发出咔咔声响,呼吸更是难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