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飞低头继续翻看日记本,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觉得张焱也是那种表面不着调其实内在很重情的人,否则凭借他的聪明和游刃有余的自保能力,他和胡冰大概很难有接下来的故事了。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意识到所有的危险,然后巧妙的躲开。
“从前我会使你快乐”
“现在却最多叫你寂寞”
“再吻下去像皱纸轻薄”
“撕开了都不觉”
“我这苦心已有预备”
……
至圣的店老板是个天天打胶描眉画脸的奶油小生,只可惜没有一张奶油小生的俊脸,外加微凸的啤酒肚,显得有点“腻”,是那种奶油蛋糕吃多了想吐的那种“腻”。
不过老板是富二代,有钱,从不拖欠工资,心情好了还会给大家奖金。平时也没有多在乎收益,不亏就行。当然至圣的收益并不低,依照张焱串场的经验,至圣在卫城的酒吧里收益排行至少前三。
有些人,一出生就站了终点。别说项背,连车尾气都看不见。
最后一歌罢,酒吧里响起一片掌声。张焱放下吉他,微微鞠躬。有几个客人6续过来向他敬酒,张焱从最近的一个服务生手里随便拿起一杯黄橙橙的鸡尾酒,挨个和客人碰杯。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酒吧就关门,他也要随之下班了。昏暗的灯光盖住了人脸上的倦色,长时间的昼夜颠倒,最近又一直休息不好,他的太阳穴已经叫嚣了很久了。
有些歌曲的伴奏比加上声音要好听很多,张焱刚坐下,正要随手从脑海里扒拉一伴奏弹一下打时间。就在这时奶油老板过来了。
奶油老板举着一杯玛格丽特来到张焱旁边,“昨天没休息好?”
张焱猛地抬起头,老板不是每天都过来,谁想到偏偏自己有点感冒的这几天就让他遇上了。
张焱如是说:“有点着凉了,头有点疼。”
“桥上风大,你每天从那过也不知道带个帽子。今天早点回去吧,回去休息两天养养,别转化成重感冒就得不偿失了。”
驻唱歌手请假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是临时真有急事那也得找个同行顶上自己的缺,更别说主动批两天假了。
张焱这才隐约现,这位平时神龙见不见尾别人嘴里的富二代败家子,其实特别擅长用人。也难怪随便开个酒吧,平时也不见他操心露面,都能打理的这么好。
张焱谢过奶油老板,过了长长的吊桥,桥上的冷风糊人一脸,夜市也早就散了,这个点只有夜场还开着门。带上棉衣的连体帽子,冷风从脖子里灌进去,全身冷的一哆嗦,不戴帽子,本来就疼的脑袋更有要炸开的趋势。
浑身没劲,腿都有点飘。
好不容易下了桥到了“米龙夜市公交站点”,又挨了十分钟的冻,这才勉强坐上车。
身体上的病痛使得心理特别压抑,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可怜。这要在平时,早半小时下班还多放两天假,他能高兴的飞回去。
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买一条围巾给自己裹上。哎,不服老不行了。臭美和健康相比还是健康比较重要,丑点就丑点吧!
张焱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只露两只眼睛的球进了小区。谁知刚爬上三楼就看见自己家门口也蹲着一个球,张焱吓得差点喊出来“有贼!!”但他只是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感叹了一句“卧槽!”
胡冰抬了下头,从张焱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小节下巴,估计胡冰也只能看到他膝盖以下。随后胡冰掀开了宽大的帽子:“你回来了。”
“……你蹲这儿干嘛?”
事实上自从上次胡冰留下一句“等我”潇洒的关门而去,到现在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张焱本以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就没再说什么,之后的一个多月两人连个标点符号都没过。张焱好几次都差点把他的联系方式删了——占内存。谁想到凌晨三点在门口捡到了人,目测此人还踩着棉拖,估计厚实的棉袄里面也是睡衣。
“先起来,我开下门”,钥匙碰撞出的叮铃铃的响声突然没那么寂寥了。
张焱没顾上搭理此人,先熟稔的去茶几抽屉里找感冒药和止疼药。根据自己的经验,再不赶紧吃药这感冒会维持一个多星期,甚至会到达一个吃不吃药都没作用的境地,只能一天天挨过去。
他挨的起,工作挨不起。
半壶水在煤气灶上很快咕咕响,张焱出了厨房倒了杯水,这才现胡冰还像块木头似的杵在客厅正中央。
“你怎么这个点过来?梦游?”
胡冰看似非常艰难的挪动了一下,像是一块已经生锈好多年突然开始活动的机器人,手脚还有点不灵便,仔细瞅还顺拐。
他趿着拖鞋,来到旁边的单人沙上,脱了鞋抱着膝盖把整个人蜷缩在上面。幸好这沙破是破点,好歹是软皮的,要是木头的不硌死他。
张焱用眼神询问了他半晌,但是此人没有一点要说话的迹象,干脆试了试水温,仔细看了看说明书,倒出几片药吃了。
他正要起身,借着药物的安眠作用好好睡一觉,谁知这时“生锈”的胡冰张嘴了。
“我很想你”,他说。
声音还是干巴巴的,像是显示电话未接通或者“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电子音,实在没什么美感,也听不出多厚重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