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无奈的话语还在我耳边回荡:&ldo;星君,在下刚刚说过,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在下即使看得明白,想得清楚,却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无法左右这事态的变化。&rdo;他还刚刚对我说:&ldo;星君,在下只是想知道,星君从何处得来这名字的?这对在下来说很重要!&rdo;这些事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那份为他心痛,替他哀伤的情绪,不知何时变成了苦涩。如同一块黄连含在口中,浓浓地化开,苦味直传到心底,不知该怎样消除。&ldo;师弟,师弟?&rdo;老君在我耳边喊道,&ldo;你在想什么?&rdo;我缓过神来,对着老君说:&ldo;师兄,我觉得此事,不妥。&rdo;我一字一顿,努力地让自己可以好好说出话来。&ldo;哪里不妥?我认为那孙猴子无论从哪看,都是做替罪羊的最佳人选。师弟,你要知道,这次的祸闯的有点大。要是在天庭,别说撕个本子扔根棍子,你就撕个活人扔个脑袋,也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是地府和东海,那与天庭的关系都很复杂。要知道,地府一直是在地藏菩萨的管辖之下,自成一派,天庭很难插手;而四海沆瀣一气,从来不服天庭管束,四只孽龙掌管的大海中,又不知道有多少上古异宝,他们全然不必害怕天庭。如果不找出个替死鬼,他们会善罢甘休吗?远的不说,就拿这个孙悟空来说。为什么地府与东海自成体系,却跑到天庭来告御状?分明就是在给你我看啊!他们受了气,却碍于师兄我的面子不敢发作,只好跑到天庭来装委屈装可怜,为的就是告诫师兄我,不要再惹祸。如果不找出一个人来平息他们的怒气,这些家伙能罢休吗?若不是那孙悟空正好是此次事件的得利者,师兄我也难以堵住他们的嘴啊!&rdo;我看着老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君他……是为了保住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我们都是极为自私的人,只要自己所关心的人没有事,旁人的死活与我何干?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如果他知道害他蒙冤,害他冲冠一怒,害得花果山猴儿魂飞魄散的罪魁祸首是我,他会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向他解释呢?告诉他我不是太白金星?对他说我其实是另外一个人,只不过是借用了太白的身体?怎么听都像借口啊!我到底该怎么说才好呢?平时我伶牙俐齿的,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可是今日,却什么也想不到,难道真的是关心则乱?&ldo;师弟,你没事吧?&rdo;老君站在我身前,一脸地担忧。&ldo;我只是有点担心……&rdo;我突然抬起头道,&ldo;师兄!此事不会被他人知道吧?要知道那孙猴子可是很厉害的!上一次那么多天兵天将都拿他无可奈何。&rdo;&ldo;师弟你且放心,不会有事的。那秦广王与敖广本来就是自己理亏,若不是你闹得太厉害,道理明明就是在我们这边。而且他们自己都来仙界大闹一番,若是再反悔,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会有别人知道的。&rdo;我点头道:&ldo;如此甚好,那我便放心了。多谢师兄一直照料,师弟我却总是惹事,却是麻烦师兄了。&rdo;太上老君摸了摸我的头,一脸宠溺地笑道:&ldo;客气什么,同门师兄弟,不帮你帮谁。&rdo;我打了个哆嗦,赶忙拱手道:&ldo;那就先谢过师兄了。那个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明日早朝见啊!&rdo;说完一溜烟地跑了,连门都没出就驾云起飞。仙界的人虽然都会飞,但在别人家中,为了显示礼貌,还是都步行的。我这次也是惊吓过大,才直接就起飞的。不过好在太白金星平日做事便嚣张跋扈的,在老君家里随便飞飞,真的不算什么大事。在天空飞翔,冷风凉凉地打在我的脸上。这一次,我是下定决心要隐瞒了。不管是为着什么,不管是谁做的,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这时再对孙悟空说,只是平添他的烦恼,还是不告诉他为好。不会有人知道的,不会有人告诉他的,只要我不说。断袖之癖&ldo;星君?&rdo;一个优雅的身影在漫天的桃花中向我走来。我心跳得很快,无法抑制。我知道,我是在心慌了。其实我是很会扮猪吃老虎的,说谎的什么的,那是家常便饭。可是今天,我像是一个第一次说谎的孩子,胆战心惊。&ldo;星君何以去而复返,方才星君脸色不对,莫非是有所不适?&rdo;不能退缩!事情已经发生,况且无法挽回,瞒住他,对他对我都好。我握紧拳头,又松开,最后抬头做出一副略带失望的表情:&ldo;我刚刚去帮你问那个为定海神针起名的人了。&rdo;孙悟空面色一凛,正色道:&ldo;星君你是想要告诉我究竟是何人了?&rdo;我点头道:&ldo;是。向我仔细形容这定海神针的人,正是我师兄,太上老君!&rdo;见孙悟空面色有些阴沉,我连忙说:&ldo;请你仔细听我说。我本来就是听师兄提起过定海神针的玄妙之处,觉得颇为有趣,便记在心中。方才你说那知道这如意金箍棒之人,极有可能就是陷害你之人。吾恐师兄真的是这人,不敢对你明言,只好立刻去向师兄问个究竟。&rdo;&ldo;然后呢?&rdo;声音不似以往那么温和,带上了一丝寒意。&ldo;我见了师兄,一问方知,他也是听得东海龙王所说。&rdo;口有些干,我顿了顿,才开口,&ldo;那日敖广上天庭告御状时,师兄对许多奇异之物甚是喜欢,便细问了一下敖广。敖广对师兄细述那定海神针的奇妙之处,最后……最后起了此名字的人,正是我师兄。师兄说那是大禹治水时遗漏在东海的一块神铁,听得龙王形容了那神针的形貌之后,又特意去查了典籍,方才在古书上见到了那神铁的图像。师兄一见之下,大为叹息,便道:&lso;好好一个如意金箍棒,就这样落入他人之手,当真是可惜。&rso;而我那时正在他身旁,便听他简略说了此事,记下了一些,今日一见你拿出金箍棒,便顺口说出名字了。&rdo;我这谎言,几乎可以说的滴水不漏。就算孙悟空对我的话有所怀疑,他也查不出什么,因为我刚才的的确确就是去找太上老君的,而我与老君的对话,再无第三人知道。再加上我这么一说,也把老君的嫌疑洗清了。否则我一出蟠桃园就往兜率宫跑,再加上之前怪异的神色,孙悟空若是不猜出点什么,那他就是傻子了。这么一说,老君和我都撇开关系了。至于秦广王和东海龙王,他们俩把事情闹得那么大,肯定是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件事,只要我不说,完全就会烂死在我肚子里,孙悟空永远没有知道的可能。其实,这事情老君也算是主谋之一,但是我没有办法将一切责任推给他。这事情,太白金星要负极大的责任,老君也是为了替他开脱吗,才出此下策的。但是要我承担下这件事,我做不到。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孙悟空实情,借尸还魂在这个世界或许是常事,但是一个神仙的魂魄与凡人互换,的确是匪夷所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太白金星本人究竟到了哪里,该如何向他解释?所以,我只能,选择隐瞒。&ldo;原来如此,却是我错怪星君了。&rdo;声音缓和下来,却透着无法掩饰的失望。我一脸歉意地说道:&ldo;对不起,没能帮到你。&rdo;其实我想说的是:&ldo;对不起,我不能不骗你。&rdo;孙悟空看着我,微微一笑道:&ldo;这关星君何事?星君为了我的事,特意去找老君对峙,我真是铭感五内。找不到便算了,因为就算找到了,在下又能如何?那人在天庭必身居高位,否则无法行这瞒天过海之事。在下就算知道是何人所为,恐怕也无法得以昭雪。到时候若据理力争,免不了一场恶斗,花果山又会被战火所及;若不争,却又难出我心头一口恶气。故而,不知道也罢,难得糊涂。&rdo;我扯开脸部肌肉,强笑道:&ldo;你能想得如此通透,也是一件好事。&rdo;是啊,他说的对,与其去追究那个罪魁祸首,还不如就这样难得糊涂。我也是,不应该再被这件事所影响。本来就不是我做的,真正的犯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就让真相就这样被掩埋好了。&ldo;不说这些事了!&rdo;孙悟空拉起我的手道,&ldo;距离上早朝还有些时辰,星君可愿与我一醉方休?&rdo;想起那辛辣却香甜的猴儿酒的滋味,我不由放松了心神,笑道:&ldo;好!我对你那酒,可是馋得很。不过可惜就是没有下酒菜,唉!老君的青牛要是能做成风干牛肉干,却是一道好菜,而且方便携带,还可以长期保留。&rdo;孙悟空一愣,随即朗笑道:&ldo;星君,你可真是三句话不离那烟火食!&rdo;我撇了撇嘴,那青牛可不光我一个人惦记,原来那太白金星也没少琢磨它。知道这个是因为有一次我瞧那青牛瞧得实在是入神,清风实在看不过去,说了一句:&ldo;师叔,那牛儿已经被你瞧得骨瘦如柴了。您可千万不要想上次一样,趁着师父不在,差点把牛扒皮了。师父倒是不会罚你,但是看牛那童儿,可是一定要被罚的,您就当可怜可怜他吧。&rdo;清风敢这么对我说话,也是因为我的脾气远比以前要好得多,他最近和我说话已经自在了很多,偶尔还会加点暗讽,让我大感师叔地位即将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