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孟芃芃唯独没有的,是明玥的勇敢。
过于理智,所以不敢勇敢,也学不会勇敢。
“你做得很对。”孟芃芃对明玥说,但她委婉地说了一些劝解,“但你这样会得罪很多人。”第一个被明玥拿了报纸的女同学现在还趴在桌面上哭,那也是个漂亮的女孩,多才多艺且成绩优异,被许多男生追捧。
明玥听进去了孟芃芃的话,但她并没有后悔,她笑了笑,认认真真说:“但今天是周周的生日。”
她同周自恒交往仅仅半月,到了今日,是他们作为情侣,给他过的第一个生日。她不希望,也不愿意,哪怕是一点东西,来破坏他的好日子。
孟芃芃沉默一会,才道:“那替我祝他生日快乐。”
明玥旋即就道:“谢谢,一定会的。”
教室里一派假装的祥和,周自恒并不关心其他人,依旧懒懒散散地同白杨嘻嘻哈哈,更多的时候看著明玥。
他身上私生子的名头,好像越发响亮,但他没有任何改变,也没有动怒。
他站在话题的风口浪尖,是所有流言蜚语的中伤对象,但这好似与他无关,又或者是把心事埋得太深。
埋得太深……
明玥回头一瞬不瞬地看著周自恒,周自恒一直在看她,她转头的一瞬间,视线就相交,他绮丽的眉眼依旧张扬肆意,未见波澜。
这样笑著的周自恒,让明玥心疼。
她的心疼,到了下午,愈发重,因为周冲并未归家,在周自恒每年最重要的日子,周冲第一次未曾归家。
周家的别墅在一众临湖别墅里最是豪奢,有最好的位置,最大的庭院,但飘雪的下午,天色昏沉,周家没有灯光,每一块窗户都是漆黑的,影影绰绰地写满寂寥。
“我晚上来你家吃蛋糕,好不好?”明玥没有提及周冲,只是拉著周自恒的袖子,跟他撒娇,“我要吃最大块的。”
周自恒重重点头:“好。”
他顿了一会,又恬不知耻道,“你要是亲我一下,我能把全部的蛋糕都给你。”
明玥不理他,他又笑,厚脸皮不怕臊,打著伞,遮挡雪花,送她回家。
她进了屋,许久,周自恒才走,从猫眼里能看到他依依不舍的背影,在雪地上落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客厅里,明岱川也在看报纸,街头巷尾到处传遍的南城时报,标题是几米外就能看清的《周冲婚期已定,私生子周自恒何去何从?》
明岱川眼神古井无波,只是偶尔皱起眉头。
父亲蹙眉的动作好似一个引子,让明玥浑身不适,她又看向门外,那串脚印很快被漫天大雪覆盖。
明玥低垂眉眼,走到明岱川身边,江双鲤也在一旁,看著电视新闻,同样是盛光的报道。
明玥喊了句“爸爸妈妈”,接著一顿,道:“今天是周周生日,我想……我们……”在一起了。
她没有隐瞒父母的意思,只是未曾找到突破口,但半月过去,她并不想再拖延,她在高中恋爱并不对,但她不想撒谎。
还未等明玥说出“在一起”三个字,明岱川突然就放下了报纸,深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从桌上拿了一封信递给女儿,转身上了楼。
江双鲤拍了拍女儿的背,抚顺她的长发,柔声道:“打开看看吧。”
这是一封刚写好的信,上面油墨未干,是明岱川的笔迹。明玥小时候习字,是明岱川手把手教出来的。
明岱川写一手好字,端方刚毅,与他人仿佛。
信封上是写著“女儿明玥收”,明玥尽量轻地拆开棕色的外壳,拿出里面的信纸。
明玥手有些颤抖。她知道父亲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很少会说温柔的话,有时候古板又守旧,好似一个严肃端正的旧派老夫子。
但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会,也不代表,他不懂。
明玥打开信,信封里面的纸张却有些泛黄,与刚写好的信封不同,江双鲤抱著女儿的肩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