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梅彎著身子,在春季雨後的山林中像只兔子般靈活的四處尋找食物。她凌晨上山,此時背後的竹蔞里已經堆了滿滿的鮮菌子。
她還是不滿意,這些菌子都太普通了。
她擦了把汗繼續前進,心中憂慮:再晚些,大紅菇的味道就差了。
大紅菇是山裡頭最珍貴的菌子之一。前兩年開始,每年春秋兩季都有城裡的人來村里收紅菇。一斤紅菇能賣出十元的高價呢!
陽光穿過層層綠葉,如精靈般跳躍閃爍,令梅的目光在一片深淺交錯的綠意中,捕捉到了幾點帶著玫瑰色的殷紅。
找到了。她擦了擦臉上的汗,欣喜不已。開年她的學費有著落了。
心底不由掠過絲失落。她今年初三,如果可以,她也想和二弟一樣讀高中,考大學。但是家裡情況艱難,縱使她中考成績優異,到時也不得不回家種地。
如果,她能找到更多的紅菇,賺到更多的錢那該多好?
她苦笑著伸出手,伸向希望。可是橫里插進來一隻大手,將大紅菇粗魯的一把擼起。
蕭令梅絕望的抬頭,看到一張三角眼,兩腮削瘦,嘴唇烏紫的臉。這張臉還對自己扯嘴一笑,露出兩排交錯的黃牙。
她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令梅啊。」馬建國笑嘻嘻的逼近她,「你怎麼一個人跑這麼深的林子裡采菌子?」
令梅向來不喜歡同村的馬建國,他仗著家裡親戚上頭有人,好吃懶作欺男霸女,聽說還曾經逼死過一個年輕的小寡婦,惡名昭彰。而她今天為了湊足學費,不得不撇開採菇的大部隊獨自前往密林深處。卻沒想到讓馬建國藉機跟了過來。她握緊手裡的小砍刀警惕的瞪著他:「我的事兒跟你沒關係。」
馬建國盯著令梅的目光里的貪婪急色已經掩飾不住。
「怎麼沒關係呢?你娘已經答應把你嫁給我了。等你年滿十八咱們就辦酒。」
令梅如遭雷轟,怒極之下柳眉倒豎,歷聲喝斥他:「你胡說什麼!」
她今年才十六。她娘怎麼可能把她許人?
馬建國嘿嘿直笑,望著眼前嬌嫩清純,美麗動人得如清晨花瓣上露珠的令梅,饞涎欲滴。
「誰讓我的彩禮高呢?」馬建國逼近她,「令梅,哥哥會好好疼惜你的。」
令梅驚惶之下揮動手上的小砍刀:「你別過來!」
「這把生鏽的小刀能做什麼?」馬建國趁其不備,一把握住令梅的手腕。入手的柔嫩令他色膽橫生,「令梅,反正你要嫁我了——啊喲!」
令梅一腳蹬在他檔間,抽出手揮刀砍在他臂彎,拔腿就跑。
馬建國捂著手臂罵娘:「敬酒不吃吃罰酒。Tmd今天看老子怎麼辦了你!」
山林中的野兔、雉雞不住探頭,只見到一個如小鹿般的少女和一個餓狼般的男人在林中追逐。
令梅體力畢竟不如成年男人。眼看就要被他逮住,更加心慌。腳下被藤條一絆,重重摔倒。馬建國淫笑著逼近她。
「你再跑呀!」
令梅身側有個近直角的大斜坡。眼見自己要落入狼嘴,她心一橫,身體一翻,人就象失控的車輪胎一樣往下滾落。
尖銳的樹枝,粗糲的石塊,還有已經冒出頭的尖筍,割得她體無完膚。令梅在巨痛中只念著一件事:她娘真的把她許給馬建國了嗎?
嘩的聲,已經失去知覺的令梅摔進了一窪水塘里,濺起無數的水花。
傷口流出的鮮血緩緩染紅了池塘。池塘里的一叢叢寬大葉片,半米高的水植在劇烈的晃蕩後漸漸恢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