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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第1页)

谈怀虚关切地道:“看你衣衫都湿了,回去后我让人煮点姜汤给你喝,省得伤了风。我印象中你的身体可不太好。”

云漫天摇了摇头,没头没脑道:“我想淋一下雨。”不由分说走出了雨伞。

谈怀虚稍一怔忡,索性也收了雨伞,冒着雨与云漫天并肩走着。云漫天忍不住侧头看他一眼道:“我还当你这样的人不屑于做这样的傻事。”

谈怀虚侧目看了他一眼,轻轻道:“与你在一起,再傻的事我也甘之如饴。”

“什么?”云漫天侧头问他。

“……没什么。”谈怀虚抬头看了看天,伸手抹去了眼皮上的水珠,道:“还记得那时的事么?那时你刚学会游水,有次下着雨,你硬是在太湖里泡着不肯上岸,后来还因此受了好几日伤寒……说起来你当年不过向我学了几日水,上次倒能抱着伤重的寒潇逃命,可见你的水性远胜从前了。”

“那年掉进水里几乎被淹死,吃一堑,长一智,后来下了不少功夫。”云漫天解释道。想起八年前的事,他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那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的人生也从此颠覆。

谈怀虚见他面上似有缅怀伤痛之色,忍不住问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太好罢?以前你可是无忧无虑的。”

云漫天回过神来,冷下脸道:“没有的事。”说罢察觉自己语气太重,缓了缓又道:“……我是说我还好。”

谈怀虚心里暗叹一声,也不点破他,又问道:“这些年你在医邪门下学艺,那令尊呢?你当年不辞而别,应该是去与他会合了罢。”

云漫天面色一白,道:“那年的确是我爹来接我,因为离开得匆忙所以没有来得及与你告别。之后我爹把我送到清修观,也就是师父修道的地方,安顿好我后他便一个人走了。”他顿下了脚步,伸手在路边的蔷薇丛上摘了一朵花。他盯着沾满雨水的花蕊静静吐出一口气,低低道:“八年了……八年来他音讯全无。”

谈怀虚见他意志消沉,柔声劝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若你愿意,我可以让江湖朋友留意一下,只是不知令尊的名讳……”

云漫天修眉一动,半晌道:“算了,我自己再找找。”他话锋突然一转,问道:“关于南宫忘忧的死,你可有发现什么疑点?”

谈怀虚沉吟了一阵,道:“从眼下来看,该与杀死先父的是同一人,不过二叔昔年并未参加围剿射月教主。即便是射月教的人回来报仇,人人都说父债子还,似乎那凶手也该去找嘉炎或者寒潇报仇,而不是身体虚弱,从不问江湖之事的二叔。”见云漫天眉头微蹙,欲言又止,便追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云漫天点了点头,道:“你可曾察觉南宫忘忧的手指上有白兰花的香味?”

谈怀虚怔了一怔,不解地看着他道:“那又如何?”

“我仔细检查了南宫忘忧的尸体,他身上虽然干净,指甲间却留有白兰花的碎片以及少许泥土。看他房间布置,他该是个有洁癖之人。这类人决不会容忍自己指甲里留有东西。所以我猜想那或许被杀时留下的。可是我查过了整间含笑阁,并未看见白兰花的痕迹。我又问了南宫忘忧的贴身丫鬟小翠,她也不记得之前南宫忘忧曾经采过白兰花……”

谈怀虚心中一动,脱口道:“你认为二叔并非在此处被杀?”

云漫天点了点头,续道:“小翠她是第一个发现南宫忘忧被杀的人。昨夜她发现南宫忘忧死在床上时,这双鞋整整齐齐放在他的床边,做出他当日穿过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因病脚已肿了有数月,这双鞋他一个月前便已穿不上了……”

谈怀虚微一思索,旋即明白了过来,“你是说是有人将二叔当日穿过的鞋子拿走,然后随便从他床底的鞋子中拿了一双放在床边。这样说来他原本穿过的鞋子上可能留有线索,比如说泥土,又或者是气味……啊!昨夜下过雨,难道杀人现场真是在有白兰花的地方?倒不知府里哪些地方有白兰花树。”

“听阿凉说只有锁春园里有几株。可是我去看过了,那里什么线索都没有。”

谈怀虚面露失望之色,想了一阵又道:“如此说来的确有些怪异。如果是射月教回来报仇,他们没有理由要把尸首转移回来。除非……”他眼中锐利光芒一闪,道:“难道是二叔被杀之处藏有什么秘密?”

“不知道。其实这些也只是我的怀疑,并不一定对。”

谈怀虚“嗯”了一声,伸手拍拍他的肩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对了,我已派人送信给了赏剑山庄的庄主秦均成以及折芳剑派的姚掌门,他们不多日便会来南宫世家共商对付射月教主的计策。我想一待射月剑法重现江湖的消息传出,我那失踪多年的姑父说不定也会回来。漫天,你心思缜密,又懂医术,可愿留下相助?另外……”他看着云漫天温柔一笑,道:“我们久别重逢,我也希望能多些机会与你相处。”

云漫天抬头看他,见他眼中柔光闪动,温润的面上一片诚挚之色,这让他不由回想起了八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自幼与父亲相依为命,少与人接触,谈怀虚可算作是他第一个朋友。后来的八年里他多半时间在清修观度过,又与唯一的师兄秋达心水火不容,算起来谈怀虚也是他唯一的朋友。此番重逢,云漫天虽然没有什么惊喜的表现,心里其实还是欢喜的。因想到自己中了秋达心的“招蜂引蝶”,一月之后能否存活还未可知,且眼下一时也找不到落脚之地,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谈怀虚见他点头,有些喜出望外地握住了他的手道:“如此甚好。待这件事情了结了,我们结伴一起游遍名山大川,笑傲江湖!”他欢喜之下平时的持重老成淡去很多,俨然又成了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英杰。

不料云漫天却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淡淡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然后向前急急走了。谈怀虚愣住,不知道自己哪句得罪了他,猜测了半晌没有结果,只得苦笑着跟了上去。

五月的天气潮湿炎热,即便含笑阁里到处都是冰块,南宫忘忧的身体仍有衰败的迹象。万般无奈之下,三日后南宫寒潇只得将南宫忘忧的遗体焚化了。然而他却不肯将南宫忘忧的骨灰下葬,而是将其安放在含笑阁里。又遣散了一大堆侍妾,自己孤身一人搬进了含笑阁住。对于他种种怪异的行为,奇怪的是竟无人提出反对,下人们窃窃议论了两日,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连日的暴雨,这日清晨天气突然放晴,象是久处于暗室里的眼睛突然遇见光明,那明晃晃的光有些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谈怀虚见天气不错,打算去西山找南宫嘉炎,知道云漫天要去西山采药,便邀他同行。到西山脚下时已过了晌午,两人见山路崎岖,便把马拴在上下,徒步上去。这日极热,两人在骄阳下行了一阵,均是汗流浃背,于是走到一个树荫下坐下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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