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冷冷地在旁边说道:“我们只猎杀动物,驱赶毛嘴子,除了决斗和复仇,我们不杀人。”
“谢谢你了,红野人。”劳埃德轻蔑地从鼻孔中哼哼。
戴维偷偷地看了看道尔顿夫人的脸色,让他意外的是,那位女士竟然显得很平静。这就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戴维觉得,不过他又庆幸的是卢卡斯警长的先见之明会让这暴风雨暂时刮不起来。
“这么说你在这里经营了许多年了,”卢卡斯警长盘着指头算了算,“五年前米洛先生,在那之前你就已经在这里挖掘了。”
“是‘我们’,凯文·米洛和我,但是说实话,他对我的保安措施并不知道。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花在用捣鼓这鬼东西上了,还有关于这些矿石。我相信他其实有些眉目了,但是他最终把秘密带进了坟墓,这让我很生气,知道吗,我在这里花的精力可不少。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先生们,还有女士,如果不介意,现在轮到你们的朋友了。”
戴维咳嗽了两声:“等等,我很奇怪,劳埃德先生,要是从生意的角度来说,你在这里投入的时间和风险太大了,你其实根本不确定米洛先生的机器和这矿藏究竟会带来什么好处。”
劳埃德笑了笑:“我的确不能完全搞清楚。当太平洋铁路还没有修通的时候,这里还有很多早来的移民并不相信火车会带来改变。但是我知道,因为我在很早以前就看过火车运送人和货物,如同血管输入血液一样将一个荒芜的地方变成了繁荣的城市,它带来的是改变和机会。我知道米洛先生的秘密也会是一个惊天的变化,虽然他遮遮掩掩,但它一旦被掌握,或许比铁路带来的改变更大!我是个聪明人,我知道在这样的价值面前,付出的耐心是有回报的。”
“哦,铁路,”吴有金冷笑了一声,“太平洋铁路可是用中国佬的血汗和尸骨打通的。你就算知道了这机器和矿石的底细,可能也会付出血钱来保证它的收益吧。”
卢卡斯警长显然同意吴有金的意见,他也耸耸肩:“很有意思,劳埃德先生,直白地说,如果不是太了解你的过去,或许我会相信你的话,认为你是一个……嗯,实业家。”
劳埃德并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西部给了我机会,我不否认有些发迹的手段过于激烈,但那是这个地方的生存法则。当你只有十几岁,身无分文,只有聪明的头脑和不顾一切的胆量时,西部就是一个绝佳的舞台。我没有父母,没有其他的亲人,但我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多么悲惨,我靠自己得到了很多,因此我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不是他的手段过于卑鄙和残忍,戴维还是愿意承认他是一个不错的冒险家,如果是在大航海时代应该可以成为哥伦布或者麦哲伦。
但遗憾的是他现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或许是道尔顿夫人无法忍耐的发难让这混蛋变得不耐烦了,他用手敲击着膝盖,大声嚷嚷:“我不想再为自己的过去多做说明了,现在轮到你们了,杨格先生和吴先生,把你们的秘密说出来,别扮小白兔了。”
我可是钢牙的!吴有金气哼哼地腹诽道,望了望戴维。
然而现在的确是到了让他们无论可退的关口,不光是劳埃德,连卢卡斯警长、道尔顿夫人和血狼他们几个,也把目光聚焦在这两个人身上。戴维明白,其实对于他们俩的怀疑,卢卡斯警长和其他人早就有了,但是他们一直没有表露过。在此时此刻,似乎他们都不打算容忍自己这边的同伴还保有秘密——当劳埃德把焦点转移到他们身上的时候,甚至连卢卡斯警长都不再阻止。
况且这个时候,隐瞒也毫无意义了……
戴维看着吴有金,决定自己承担开口的责任。他咳嗽了两声,想了想从什么地方开始。
“我……”他拖长了声音,“我的确来自纽约,而钱钱……艾瑞克·吴先生,他也的确来自中国。但是我们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们来自146年后的2016年。”
他说完以后停顿了一下,准备迎接“你仿佛是在逗我”这样的反应。但是所有的人并没有露出特别吃惊的神色,只是表情上有些诡异。
想想也是,在亲眼目睹了这神秘的机器变形以后,似乎“来自未来”这样的设定也不是不能接受。
“所以当时那六个死去的移民也不是你的亲戚?”卢卡斯警长说,他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戴维。
“没错,我只是刚好遇到他们了。”
“告诉你个秘密,杨格先生,我对你的怀疑就是从你那糟糕的演技开始的,你连眼泪都挤不出来。”
“哦……是吗?”戴维尴尬地笑了笑。
“但是艾瑞克,”卢卡斯警长转向吴有金,“从一开始他的嘴就很紧,什么都不说。”
吴有金没敢直视他。
劳埃德摆摆手:“行了,先生们,现在没有必要去追究不重要的细节。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到底对这台机器了解多少,还有对于凯文·米洛留下的线索又掌握了多少。”
戴维叹了口气:“实话说,并不比你多。”
(中)
他老老实实地讲述了自己如何从公司的茶水间来到这个时代,忽略过当时如同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情绪,只是着重表达他和吴有金接上头之后怎么努力地想要知道米洛先生的秘密,以便找到回家的方法,包括在休休尼人部落里得到的那个箱子,戴维也说了出来——反正现在机器在这里,而他们也不一定能从矿道里出去,再继续隐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了。
戴维的表达很简单,并且逻辑清晰,很有条理,差不多说完的时候他自己都很满意。他和吴有金的友谊现在已经很深了,但是他知道如果由吴有金来阐述这些,会变成一次冗长而且重点混淆的演讲。
我们现在不能因此而睡着!戴维这么觉得。
“这么说起来,你们也怀疑了凯文·米洛,那么他留下的那个箱子现在在哪里?”劳埃德问。
“在……”戴维看了看吴有金。
“在我那里。”确切地说是在我的床底下。
但吴有金不打算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得那么彻底,他只是坦诚地说他们虽然拿到了米洛先生的这个遗物,但是还没有打开:“按照米洛先生留下的暗示,那个箱子的钥匙应该是从坐标处得到,我们的确是找到了坐标指向的故居,但是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呃,除了指向这个地方的线索。”
“这就是你们偷偷溜进我家里的原因?”劳埃德摸了摸下巴,“但不巧碰到了维纳先生和他的那堆蠢货。”
“如果没有他们可能我们会在那房子找到重要的东西,”吴有金遗憾地叹了口气,“后来戴维被劫持,我们也没有机会再回去。”
劳埃德想了想,从衬衣里掏出了一根挂在脖子上的银色链子,那上面吊着一个被摩挲得明晃晃的十字架,还有一把同样明晃晃的铜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