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恶意,”戴维再一次强调,并且把手举得更高,“我们只想来谈谈!你们认识我的,对吗?你们还给了我个名字,‘白皮白骨’,你们还记得吗?血狼在哪里?可以让我见见他吗?”
戴维认真地打量着这些人,想找找有没有他诊治过的,但是他们脸上的血迹、油彩,以及防备、恐惧和愤怒的表情,让我几乎没有办法找到一丝熟悉感。
“他们听不懂,”道尔顿夫人低声说,“我真好奇你如何跟他们建立友谊。”
戴维装作没听见她的风凉话,他被他们押着又往里面走了一段路,终于停下来了。他们被带到一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那里竟然有十多个人,大部分都受了伤,还有一些老人和小孩儿。在中间的石头上,有个男人坐在那儿,让他身旁的少女帮他包扎肩部的伤口。他看到戴维走过来,眉头皱了皱。
“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他的英语带着口音,还夹杂着怒气。
总不能说是在戈壁上迷路了然后又碰巧遇上了朝这边走的警长。
“来救你的命,”戴维说,“还有这些人。”
“那你应该再早点,如果在那个魔鬼还没有到达这里的时候,”血狼轻轻地推开为他包扎的灰雨,“现在你救不了任何人,他让我们的人死了很多,我也不会让他活着。”
这么谈下去一点儿帮助也没有。戴维想了想,他得说动血狼投降,至少是有个投降的意愿,哪怕提点儿条件也是可以的。
他朝血狼走近了一些,看着他——这么近看他身上的伤口可真不少,而肩膀上那一处大概是最严重的,就算被死死地缠住,还是不断地渗血。“你中弹了?”戴维问。
“不算,大概是有点大的碎片。”血狼说,“进入肉里的东西都要挑出来,我知道。”
“还有多少人负伤?”
血狼沉默了一会儿:“很多……但是都能动。”
“可是没有办法治疗,很快就会失血、感染,就算劳埃德他们不进攻,你们也会很快一个接一个地死掉。”
“你是说对面的那个毛嘴子吗?”血狼冷笑道,“他好像本来就不打算让我们活着。”
那也得是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以后。“听我说,”戴维低声道,“现在你们的力量很弱,而对面有十几个毛嘴子,并且还有枪,这么耗下去没好处,你没有必要跟劳埃德对着干。已经有很多人逃走了,对吗?这些剩下的人,你难道希望他们都困死在这里。”
血狼盯着他:“你想说什么,要我们投降?”
“这没坏处,他们会停止射击的,还会给你们治疗。”
“我不信,”血狼扭过头,“我了解毛嘴子,戴维,他们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或者是铁圈。”他把目光移向道尔顿夫人:“他们甚至不用说话,我从他们的眼睛里就能明白他们的打算。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就跟这个女人是一样的,里面藏着弓箭和利刃。”
“可是,既然有铁圈和我,那么就证明还有一些毛嘴子并不是屠夫。”戴维说,“警长来了——他就像是红手那样的人——他跟劳埃德达成了协议,让他的人收手,希望你们也停下,如果可以谈谈,那为什么还要让更多的人死呢?”
“那个毛嘴子,叫劳埃德的,他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我不知道,”戴维并没有说出那个神秘金属的事,“可我知道你得同意警长的提议才能去问他,如果死在这里,那有什么意义。”
“当俘虏是最耻辱的事情——”
“哦,该死!”戴维咬牙切齿地说,“能不能把你那战士的骄傲丢到一边儿去!看看灰雨,看看你妹妹,她那么漂亮,她活着说不定还能再结一次婚呢!”
“宝嘉康蒂公主”听不懂戴维的话,但她一直担心地看着他们,目光在哥哥的伤口上徘徊。
血狼看了看她,又看看周围的人:“如果我留下,那些毛嘴子会让他们离开吗,就是这里的人?”
“就你一个留下?”戴维想了想,如果你知道关于那个金属的事情倒也还好,如果不知道,估计这生意就谈不成。
“我留下,那个毛嘴子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他,但他得保证让其他人离开这里,他们会知道去哪儿。”
“你是说你们原本打算去的那个营地?”
“是的,红手带着大部分人冲出去了,他们一定会在那里等着我们汇合。”
“我可以试着问问。你要跟我过去和他们谈判吗?”
“可以。”血狼站起来,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但这个时候灰雨突然激动地叫起来,语速又快又急促。血狼跟她说几句,她和其他的印第安人都错愕地睁大眼睛,然后纷纷叫嚷起来。
戴维知道他们是不愿意让血狼离开。道尔顿夫人走到戴维旁边,她一直看着血狼,现在也不例外——包括她跟戴维说话的时候。“怎么?”她问道,“你的劝降失败了?“
“还没有,”戴维低声说,“只是他想用自己来换其他人离开,我觉得劳埃德肯定不愿意,除非他有劳埃德想要的东西,可这得他们去面谈。”
“他们不会放他就这么去见对面的恶魔,对吗?”
“显而易见,”戴维看了她一眼,“这至少说明他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冷血无情,不是吗?”
道尔顿夫人哼了一声:“对待自己人和其他人的态度不同这又什么奇怪。”
戴维对她的固执有些无可奈何:“好吧,夫人,如果你不打算杀他,又不打算帮我的忙,跟着我来到这里来作什么呢?”
“看看而已。”
“啊?”
道尔顿夫人还是注视着血狼:“来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刽子手。”
好吧,自由心证还真麻烦!戴维吞了口唾沫。
现在更多的印第安人向着血狼走过来,他们激动地说着,挥舞双手,似乎在争论,好半天都没有停止,看起来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停止。这样下去不行,戴维知道,劳埃德先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就算是卢卡斯警长在,也不可能容忍一块炸鸡凉了都吃不到嘴里。
“我留下吧。”道尔顿夫人突然说道。
戴维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于是道尔顿夫人又说道:“我说,我留在这里,你带着那个红野人去跟劳埃德说,让他同意他的提议。我可以送这些人走出一段距离,然后再回来跟上你们,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以是可以,但你突然这么具有英雄气质我实在有点难以理解啊!戴维的心里嘀咕,同时也觉得道尔顿夫人冒出这样的想法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你考虑过自己的安全吗?”戴维说,“在这种情形下要我把同来的一位女士留在敌方阵营里,实在不太可能。”
“你为他们做保了,”道尔顿夫人说,“你不是认为他们并非丧心病狂的歹徒吗?那就让我来试试。“
“这太疯狂了,夫人,你没必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