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言无言,依言从他身上脱下外套,然后罩到自己的背上,再把叶锦年牢牢抱住。
这个动作说来简单,做的时候却着实艰难,好不容易搞定时,周亚言又轻轻亲了亲叶锦年的额头。
在一片泥泞里,唇与额头的接触带来一片温暖。
而叶锦年居然生出几分欣喜来。
这样的碰触,以前一定觉得难以忍受,现在却甘之如饴。
活着真是好。
他沉默了一下后又开口,「他们两个……去得快么?」叶锦年终于问到这句。
「应该很快,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走了很久了。」周亚言也没有用到「死」这个词,也不知道是忌讳还是感伤。
「那就好。」叶锦年轻轻地说。
「雨好像快停了。」
「嗯……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吧。」
「嗯,很快。」
在时断时续的对话里,身体慢慢地绵软,叶锦年半闭着眼睛,困意袭了上来。
那些疼痛似乎都无法干扰他,此时此刻,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他终于合上了眼睛。
叶锦年再度睁开眼,又是被周亚言给吵醒的。
男人正拿冰冷的东西往他的额头上敷,叶锦年勉强伸手摸了摸,是块浸了水的布条。
身体很软,像是填塞了一团败絮的稻草人,头上的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隐隐地痛。
「我发烧了?」他说话,嗓子更哑,嘴里干得难受,还有股可怕的苦味。突然觉得好冷,冷意一直浸到骨子里。
「嗯。」男人的声音低低的。
叶锦年拍了拍对方的手臂,结果手掌抬起来很是虚浮,于是只能继续干着喉咙说:「没事,放心吧,我没这么脆弱。」
男人沉默,只是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叶锦年的。
叶锦年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有多烫,比较而言周亚言的体温很凉很舒服,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更加靠近周亚言。
对方又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嘴唇有点颤抖。
「真的没事……」叶锦年强撑着安慰对方。
「我应该带点退烧药或者伤药的。」周亚言低语,满心的懊恼。发烧说明伤势有变,即使周亚言不通医理也知道叶锦年的情况凶险。偏偏他们俩现在被堵在这个地方,所谓的救援到底何时能到都是大问题。
「你当你是哆啦a梦么?」叶锦年轻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有事。」这句话太长,说到后来他的尾音都变得飘浮。
周亚言抿紧嘴,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和一块饼干递到叶锦年嘴边:「吃点东西吧。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吃不下,不过好歹要保存点体力。」
叶锦年依言,喝了一口水,然后含着饼干慢慢咽下,才又张嘴:「你也吃点,你也需要体力。」
周亚言摸了摸包裹:「嗯,放心,我知道的。」拿起饼干轻轻咬了一小口,然后悄无声息地塞回饼干盒里。
「时间过了多久了?」
「没有很久,大概五个小时左右。」周亚言回答,「雨已经停了。」
「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