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很有气节。”书生手指绕着扇坠上的流苏,一圈又一圈,“生死由我决定。你我心知肚明,你不会武功,只是个从犯,主犯……”低下头靠近周济予,轻声说:“……是商有端。”
周济予呵呵笑了两声,“您的意思极其明确,拿他的命换我的命。”
书生展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神情怡然。
“那好。”周济予累得腰直不起来,索性倒在保镖身上,“我饿了,我渴了,我要去茅厕。”
书生不置一词。
先上了趟茅厕,周济予长出一口气,终于舒坦了。进了个小房子吃了两碗白饭,连根咸菜干都没见着,噎得直伸脖子。最后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找了套粗布衣服给他裹上。
往书生面前一跪,伸手要茶。
这书生还挺和善,居然亲手给他沏了杯茶,递过去,“商有端在哪儿?”
“贡院西侧,离秦淮河不远,店主人姓江,大同人氏。”
书生摆摆手,其中一个保镖拱手行礼,阔步走了出去。
周济予一口把茶喝干见底,吧唧吧唧嘴,黄山毛尖,瞟了瞟书生,这家伙绝对是安徽人!
此时,传来敲门声,一个稚嫩的童子声音说:“大人,秦大人在前厅等您商量游山事宜。”
书生“嗯”了一声。童子小跑着离开。
书生站起来坐到书桌边,说:“你跟我就在这里等,等不来商有端,还得麻烦你好好想想他到底在哪里落脚。”
等得来才有鬼!周济予白了他一眼,屁股坐到脚后跟上,弓着背低着头,偷偷摸摸捶了捶腰。
龙涎烟雾缭绕,沙漏簌簌滴落,室内鸦雀无声。“商有端……”书生缓声说话,声音虽不大,静谧的夜里却非常突兀,小予一愣神,过了很久,书生踱到窗边,慢悠悠地问:“商有端不会说官话?”
周济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盯着桌上的茶壶,“我能再喝杯茶吗?”
书生转过头来,犀利地扫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面朝窗外。
周济予心头一惊,暗想:他不是温润型的?转念一想,他年纪轻轻能坐到一二品大员能是善良之辈?
“他说的是什么方言?”
半天没等到答话,书生回过头来,却见周济予托着腮哀怨地盯着茶壶,书生朝保镖点了点茶壶。
整壶都塞进了周济予手里,小予老实不客气,对准壶嘴就是一通猛灌。
“他是哪里人氏?”
喝完了,嘴一抹,开始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他不会说官话。他是关外人,跟女真族混居,进中原之前身上裹的还是兽皮呢。说的话是被女真通古斯语胡化的汉语,平上去入四声里,‘入’声被胡没了,美其名曰,普通话。哈哈,您想听吗?我也会说。”
书生没理他,“他到底是汉人还是女真人?”
“这就难说了,姓商的不多。”
“你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