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农已经不在门外,萧雪森听到客厅开门的声音。
夏雨农从外头走进来,手中扛着一个超大的纸箱,纸箱大到他左乔右乔半天才把那纸箱弄进客厅,然后气喘呼呼的把纸箱放到地上,用袖子擦着汗,一张脸红通通的。
「你干嘛?」
「赔你一台电视。」
「……」真神,真有效率,这么晚了哪去买这么台电视的……
夏雨农走到烂掉的电视前,单脚顶着屏幕双手握着刀柄用力一拔将西瓜刀拔起来扔到一旁垃圾桶,然后将电视上外接的一堆电线一样一样扯掉。
「我没要你赔。」
「……」夏雨农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忙他的。搞了半天,新的电视终于装好了,他将遥控器装上电池,递给萧雪森。
「拿去,老花眼就是要看大电视。」夏雨农笑嘻嘻地说道。
「我去研究说明书……」话刚说完才转身就被萧雪森一把扯住拉到面前紧紧抱住。
「都几岁了哭个屁啊……」
「……」不说还好,这一说让夏雨农本来还努力忍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就涌出来。
「娘~~~~娘啊……」夏雨农语带哭音,叫得阴风惨惨的,手中紧紧捏着毛巾一团。
「……」多年来相处的默契,萧雪森知道这家伙现在正演着岳飞的戏码。
只是他觉得不好笑,一点都笑不出来。看着夏雨农那伤痕累累的背,看着自己套着保鲜膜的手上殷红色的血,萧雪森完全笑不出来。
「毛巾。」
每拔出一根木屑夏雨农那不算宽阔的肩膀就瑟缩一下,递毛巾给他的那只手指关节握得泛白。
夏雨农从小就是个超级怕痛的人。
曾经有发生过因为怕打针所以把感冒的自己锁在房间内,结果小感冒拖成肺炎最后还是萧雪森从窗户爬进去将他送医院才捡回一条小命的事件。去年夏天时,也发生过因为怕被油喷到会痛,所以大热天炒菜还穿着外套戴着农妇用面罩口罩结果中暑的蠢事件。
所以天知道萧雪森当初是花了多大的精神才让夏雨农心甘情愿脱裤子让他上的……
明明就很痛,还在那耍什么宝?
明明就很怕痛,竟然还去干道长这种工作!
用毛巾将血迹擦掉后扔回一边的洗脸盆中,盆内的温水被血染成了粉红色的,看得萧雪森心情非常差,手上涂药裹纱布的力道也跟着加重了三分。
「唉呦我的娘~~~~~~」伪岳飞发出了猪正在被宰般的惨叫。
「把水倒掉,拿冰块来。」
萧雪森将手上的保鲜膜撕掉,指尖碰到保鲜膜外头沾染的血迹,只是一滴滴,一阵灼烧般的强烈痛觉使从指尖传到掌心,传到心。
「娘,你的冰块。」夏雨农提着一袋冰块站在他面前,方才还疼得苍白冒冷汗的脸上又挂着那样无所谓的笑容。
「……」妈的,既然还笑得出来,那他为什么要为这个臭小子感到心疼?
「雪森,你脸很臭。」
「……」
「我讲岳飞的笑话给你听好下好?有一天小学生上课打瞌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老师问,是谁在岳飞的背上刻精忠报国的?小学生说不知道。老师很生气的说,是岳母。小学生很困惑地说,是谁的岳母……」
「……」
看着萧雪森冷森森的蓝眼珠子和抿成一条线的唇,夏雨农也不敢再玩笑下去。
「吶……还给你……」从口袋掏出那支手表递给萧雪森。
萧雪森接过手表随手往旁边的桌子一放,伸手握住夏雨农的手,检视他那两条又黑又红又青又紫又肿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