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两年,身子肉嘟嘟的花残抽高了身体,已然是个十三岁的小小少年。他手长脚长身子纤细,五官长得开了,慢慢有了秀美雏形。他逐渐褪去了小时候活蹦乱跳的玩闹之相,变得愈发乖巧,虽说不再对花绝地亦步亦趋,然而每当投过去的目光中,却始终带着浓浓的依赖和深深的崇敬,让花绝地心中冷笑,面上慈和。而此时的花残早学会毒术的基本,剩下的,就只是每一个毒术师自己精研毒药,只待师父认可了,就能出师。花绝地便放手让他去做,只不过每当花残弄出什么新门类的毒药毒物,就要亲自去看一看、察一察。天光明媚,在充斥淡淡草叶清香的房间里,少年纤柔的身体正在忙碌。这是花残居住的地方。毒药气味多魅惑,他不喜爱这么浓烈的味道,就每隔些日子用青草叶冲洗一遍,才肯满意下来。顾澄晚,就躺在他自己的竹床上‐‐以一种敞开胸膛的半□状态。久不见阳光,青年的皮肤白得现出些浅浅的青色,除了嘴唇以外,他身上几乎所有的颜色都变得淡了,就连原本漆黑的眼珠,也因而成为灰扑扑的状态,如烟似雾,极是朦胧。&ldo;阿澄,感觉如何?&rdo;花残温声问道,说话时,他手里拈着一根长针,仔仔细细地□顾澄晚两乳正中心,膻中穴。&ldo;有气凝成一团,胸闷,呼吸不畅。&rdo;顾澄晚的声音一如最初,十分平和。花残偏头想了下,把旁边小桌上的布包拿起,里面分作很多小囊,每一个里面都有一根或几根银针,粗细不一,长短不等。他取出一个约莫三分长极细一根,也未将之前那根银针拔起,就又将这一根戳入头顶百会穴,再问:&ldo;现在呢?&rdo;&ldo;内力通畅。&rdo;顾澄晚答道。&ldo;很好。&rdo;花残点头,把两根银针起出放到一边碗里,五指灵活一动,就又拈出三根,抖手插在右臂天泉、曲泽、内关三个穴道,再三根,插入左臂肩贞、天井、阳溪三穴,&ldo;怎么样?&rdo;&ldo;两臂不能动,内力全封。&rdo;顾澄晚很是配合。&ldo;运力试试?&rdo;花残盯着顾澄晚的脸,一瞬不瞬。顾澄晚闭眼,随即面色惨白,&ldo;哇&rdo;地吐出一口鲜血来,跟着又是好几口,吐不尽的那些沿着嘴角汩汩而下,看起来更是凄惨。花残嘴角含笑,像是看着什么精美的物事,满是欣赏,他抽身从旁边木箱里掏出一枚丸药丢入顾澄晚口里,顾澄晚许是并非第一次做这个,很快盘膝运力,这一回,六根银针&ldo;扑&rdo;地射出,血止住了,连带着脸色也好了些。花残似是满意了,轻轻地笑了笑说:&ldo;阿澄休息罢,今日没你的事了。&rdo;说完在木箱中一阵摆弄,做出个有鹅蛋大小的珠子,不,这般笨重,该说是个小球才对。他做好了,用手指在桌上轻敲几下,便有一条小蛇从他衣襟里面钻出来,口一张,硬生生把那小球吞了下去。花残勾起唇角,拉开窗户将小蛇丢了出去,随即坐到桌前,拿起药杵仔细研磨起毒粉来。一日后,远方峰顶。雪中打坐的花戮猛然睁开眼,接住灵蛇吐出的……小球,任凭灵蛇将其化开。里面是一个瓷瓶一张羊皮纸,那纸上赫然写着‐‐&ldo;我的哥哥,黑色打通气脉、红色补血、白色解黑色毒,可要使得小心一些~若有不慎,且吞绿色丹药,可解百毒,能吊性命。&rdo;作者有话要说:有好几个读者都要求兄弟之间尽快见面了,我想了一下,还是在这里做点解释罢。见面尚早,这兄弟学艺包括各自境遇还会写一些,而后才是彼此寻找的过程……这文大概比较长,粗略估计,总不会少于三十万之多,我又是个惯常写感情慢热的,因此,还请大家不要着急。鬼面少年祁连山下有张着大旗的破旧酒肆,老板是个束身削肩的俏寡妇,纤纤水蛇腰不盈一握,扭啊扭啊的扭花了一众江湖豪客的眼。&ldo;小娘子,给爷来两壶酒一大盆牛肉!&rdo;一个满面髭须的大汉一只脚踩在长条凳上,蒲扇大的手掌重重往桌上这么一拍‐‐就直震得桌面儿上几个菜碗扑腾乱跳。&ldo;李二患!别仗着有几斤气力就太嚣张了!&rdo;有个酸秀才模样打扮的瘦削男人尖刻地嚷道,&ldo;也不看你那德性,我们这儿可就听你瞎嚷嚷了!&rdo;&ldo;陈德兄说得有礼!李兄你的嗓门儿也的确太大了些!&rdo;&ldo;别的不说,李兄你长得就够骇人了,还来个&lso;震天响&rso;,我们这群爷们儿倒是没事,可若是吓坏了小娘子……你要拿什么赔去?&rdo;&ldo;就是就是,要惜花嘛!&rdo;众人也是跟着调笑,一下子淹了两人间的火药味,弄得&ldo;酸秀才&rdo;恨恨喝干了面前的茶水,倒也没有公然再叫嚣什么。而那被称为&ldo;李二患&rdo;的汉子被挤兑得面色赤红,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个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ldo;我说几位爷儿们,您们这是在吵什么哪?是怀玉招待不周么?&rdo;说着一阵香风袭来,就有个丰腴女子翘腿坐在那汉子面前桌上,一只手轻抚在李二患胸膛上,另一手还托着个大盘子,装着对方之前叫的酒肉。这一手干脆利落,着实漂亮得很!众人正要喝彩,却见那女子身子斜斜这么一下压,凑在李二患黑脸前面,柔柔媚媚地说道:&ldo;李爷,您要的牛肉和酒……怀玉给您弄好啦!&rdo;说话时,胸口那一抹饱满若隐若现,李二患咽口唾沫贼眼直盯着那处,可那怀玉寡妇却不让他享受太久,猛地一拧身,玉臂一展,就平平把托盘放在了桌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ldo;李爷您慢用,奴家不打扰爷儿们,这就告退了~&rdo;又一声娇笑,怀玉寡妇去也匆匆,身影一闪,就没入帘子后面去了。这些汇聚在此的江湖豪客们才反应过来,彼此尴尬一笑,转个话题,气氛又活络起来。通常那些个武艺初成的少年英侠们,下山历练想要在江湖上闯些名声出来的,总会找一些也有名声的前辈比武,赢了自然是一鸣惊人,输了的,若是籍籍无名的山野小子,顶多被人说说&ldo;不自量力&rdo;罢了,就算出来的是名门子弟又输得太难看,也不过给江湖人增加点闲聊的乐子,记不了多久。江湖多纷扰,少年侠客层出不穷,永远也没有休止的一天。三月前,有个少年人闯入了武林之中,开始挑战。最初踢了几家赫赫有名的武馆镖局的场子,将那些个老镖头馆主全部击败,可他们都是做买卖的,只能算半个江湖人,这几场比试便也如同一粒石子儿落入江流,连个小水花都没有打出来。而后,少年人又与一些二三流的门派过不去,每战必胜,这才稍稍有了点名气,引了一些人的注意。黑衣、身量不长、面上覆着狰狞鬼面具、总爱在比试前立下&ldo;生死状&rdo;,便是武林人对这少年的粗浅印象。武林人有怪癖的不在少数,虽说少年打扮古怪了点,但也不会惹来太多是非,如今取得的十多场胜迹,也只让人当他作世家培养的优秀子弟派出来打名气的,或是哪个山野隐士教出来的,大家心照不宣,多看看他比武喝彩几声就是了。然则这一看,就让人吃了一惊。鬼面少年使一柄雪亮长剑,剑锋每出有如惊涛突起,卷起巨浪狂潮,十分凶猛,偶尔翻动手腕打出一记掌风,也是有如风吹劲草,刚强无匹。这般小小年纪现出如此雄浑霸道之内力,真真让人叹为观止。少年每战完飘然而去,直至三日后,便约下一场,全不与旁人多说话接触。这等实力做派,一下子便将之前揣测全盘推翻。大大小小总共战了有三四十场后,鬼面少年突然发了个帖子,邀战的对象,竟是祁连山上那个祁山派的长老游春慕,那人剑术高超,是一流的高手,个性也是极为温和。照理说,一般这样德高望重之人,是不愿与小辈比试的,输了固然是丢脸到家,即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浪费光阴,只有这一位,但凡有人挑战,总会欣然接受,并细心指导,现在出名的许多后辈,都曾受过他的指教,因而得了极好的名声。这鬼面少年,居然在三日前,也挑中了他!游春慕也自门下弟子口中知道一些这鬼面少年的消息,收到邀战的信函后自然也就答应了,之后便将比武之处顶在祁连山顶,与往常一样告之天下。武林中似乎颇有些人对这少年有兴趣,祁山派跟着连收几十封书函表明要上山观战,其中更有一些身份较高的武林人士,让祁山派只好大开场地,设置许多座位,以便迎接他们的到来。而这些聚在祁连山下的江湖豪客们,都不过是居于江湖上三四流的好手,虽得不到祁山派的热情款待,也不至于被拒之门外,就三三两两约好了,只待时辰到了,就一同上山,找个好位置观战去。这一日,祁连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