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马车&1dquo;吱吱扭扭”的走了起来,伴着清脆的马铃声,带着何家的爷俩,朝着一个它不常走的方向去了。
谁都没注意到,当马车的马铃声还没散干净的时候,一个一直趴伏在墙上的影子,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
他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看了良久,随后足尖几个轻点,在房顶上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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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一身黑衣的人,站在廊下,正细细的说着什么事情。南烛侧耳倾听,连身子都微微偏了些许,可见听的很是仔细。
听完暗卫说的话,南烛略微皱了皱眉,思虑了片刻,一个转身,就朝内室走过去了。
苏清远今天难得有雅兴,他盘腿坐在席子上,正仔细的看顾着风炉的火候,只等着水开了烹茶喝呢。
抬眼瞅见南烛进来了,他洒脱一笑,随口招呼了一声:&1dquo;你怪会挑时候的,来坐吧,一会儿水开了让你尝尝&1squo;笑春风’。这茶是贡品,我可是从皇帝老儿嘴里抢过来的,算你有口福。”
南烛却没搭腔,依旧眉头紧锁地站着。
苏清远看他这架势,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几分了,他慢慢收起了脸上的调笑:&1dquo;难得我今日有雅兴,倒是白白糟蹋了这茶叶了,以后再喝,只怕是没了今日的兴致了。也罢,又出什么事了?”
南烛犹豫了一下,欺身上前,轻声说道:&1dquo;爷,狐狸有动静了,只不过没有回洞。他带着何清朝着松涛的方向去了。”
苏清远微微眯了眯眼,面庞被风炉里的火光映衬的得昏暗不明,看起来颇有几分阴晴不定的意思。
&1dquo;这老东西又整什么幺蛾子呢?”苏清远看着案子上已经摆好的茶具,脸色阴沉。
南烛垂着头站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苏清远叹了一口气,随后把手里的柄杓放在了几子上:&1dquo;罢了,备车,本王亲自去看看。”
&1dquo;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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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一下车就傻了。
这里没有莺歌燕舞的丝竹声,也没有环肥燕瘦的姑娘们。
有的只是一个粗布麻衣的店小二,利索的把抹布往肩膀上一抗,扯起嗓子招呼了一声:&1dquo;哟!客官,里边请!”
&1dquo;爹!你看看这是哪?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何清看这架势,回身扯着他爹的袖子就开始闹。
何章本来就被他气的不行,一路上都都没搭理这个不孝儿。
见此情状,更是直接抽出了袖子,冷冷的&1dquo;哼!”了一声。负着手就阔步往前走了。
&1dquo;爹,爹!你等等我啊爹!”
何清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他们来的这松涛,内有二绝。
这一绝,是他们这儿的厨子。
松涛的厨子,手艺里面是有真章的。
建造之初,掌柜的高瞻远瞩,花了大价钱把荣城所有的名厨都挖过来了。所以菜品,自然都是有口皆碑的,只不过价码也标的高就是了。
这二绝,就是他们这里的说书先生了。
松涛一楼的正堂甚是宽敞,能摆得下近百张桌子。可饶是如此,这里几乎还是天天座无虚席,这原因,就出在说书先生身上。
松涛的先生,不是固定的,而是按照排名来的。
今日你说的这场,若是有得紧,叫好又叫座,那你的排名就靠前。
可若是讲的无,没人买账,那这人下一次必定不会出现在戏台子上了。
加之这松涛听书不收钱,只在茶水果馔上赚一些零头,是以老百姓没事了,多喜欢来松涛听书。
何清跟着何章在二楼寻了个雅座,蔫蔫巴巴的坐下了。
若是知道他爹是过来听书的,那他肯定不会死皮赖脸的跟过来,这还不如在床上歪着来的快活呢。
苏清远坐在二楼拐角处最不起眼的一个雅间里,脸色很是不痛快。
他看着对面包厢里坐没坐相的何清,和那个面沉如水的老狐狸,很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了,非得过来看着他俩找罪受。
但是不多时,苏清远就不觉得无聊了,因为那说书先生讲的东西,他很是感兴。
只见那人醒木一拍,就开始胡天海的侃了起来:&1dquo;话说这荣城啊,打两年前来了一个京官,你说这人好好地,放着京官不做,来荣城干什么呢?”
底下的听众一听这个,就乐呵了,谁都爱听这个宫廷世家的恩恩怨怨,闻言纷纷附和着问:&1dquo;为什么啊?”
但何章,他可就乐呵不起来了。因为,他就是这个说书人口中的&1dquo;京官”。两年前告老,才来荣城自请做了个父母官。
听到这,苏清远&1dquo;唰”的一下展开了自己的扇子,觉得这事情变得有了不少。
这人先是天花乱坠的讲了一些风流韵事,倒也别管是否属实,直把下面没见过世面的听众唬的一愣一愣的。
但何章这边越是往后听,越是觉得头大如斗。
他不知道这人的讲本是哪来的,但是其中讲的一些龌龊事,他还真的干过。
坐在下面听着,直把何章折磨的着急上火,偏偏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敢真的火。
一来,人家并未指名道姓的说,这是他何家的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