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看她的不平之色,微微一笑:&ldo;五岁我便被送去跟随师父了。&rdo;&ldo;你师父?&rdo;张洁想起来了,&ldo;是药魔吗?&rdo;青衣看了看她,有些惊讶,却并不询问。&ldo;是,他老人家在世时对我很好……&rdo;平静忧郁的脸上竟也出现了少有的幸福之色,似乎想起了慈爱的师父,&ldo;有时我都把他当作是自己的父亲了。&rdo;沉默。张洁不语,她实在不忍破坏这片气氛。&ldo;五年前他忽然把我接回来,&rdo;青衣回过神,幸福之色却并未消失,&ldo;他把我带到教主面前,说从此我眼里只能有教主,他已不再是我父亲。&rdo;看着那宁静的脸上呈现出异样光彩,张洁默默垂下头。半晌。&ldo;难怪你叫他昊堂主,他这么对你和你娘,是不是喜欢别人了?&rdo;青衣摇摇头。张洁疑惑:&ldo;那他为什么这样对你们?&rdo;&ldo;不知道,或许……。&rdo;张洁担心的拉起她的手:&ldo;你恨他吗。&rdo;青衣又摇摇头:&ldo;师父让我莫要恨他。&rdo;&ldo;你别难过了……&rdo;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温柔而可怜的姐姐。青衣却看着她笑了。&ldo;你放心,我没事。&rdo;&ldo;你想开了就好,&rdo;张洁开心的笑了,这才望望四周,&ldo;我还在云台山庄?&rdo;说完这句话,她忽然紧张万分。青衣竟然出现在云台山庄,那郑哥哥与云台的人都……自己睡了多久?难道他们提前……她脸色发白道:&ldo;青衣姐姐,十五过了吗?郑哥哥他……&rdo;不等青衣回答,她已朝门外大呼:&ldo;郑哥哥,郑哥哥!&rdo;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门来,白衣依旧一尘不染,面上依旧是温和迷人的笑。&ldo;醒了?&rdo;见他无事,张洁长长的松口气,尴尬道:&ldo;我以为你……郑少凡含笑看着她,他愿意听到她醒来惊慌的呼喊自己。张洁却努力的回忆起来:&ldo;我……我不是和你去关盼儿那里喝茶的吗?&rdo;想到关盼儿,她立刻一惊:&ldo;郑哥哥,我想起来了,她……&rdo;她忽然看看青衣,闭了嘴。&ldo;恩?&rdo;郑少凡见她欲言又止,便不再追问,&ldo;好好休息,莫要再胡思乱想。&rdo;&ldo;恩。&rdo;她含糊的答应。郑少凡亦眨了眨眼睛。青衣已然离去。张洁犹自躺在床上,为青衣伤感不已。她有父亲,而且还是鼎鼎有名的黑血教总堂主,然而,她并不比无父无母的自己好多少,因为自己身边至少有一堆无时无刻不在关切自己的人。她想到外婆、表哥,随即想到郑少凡。他好象真的喜欢自己呢!她心中甜蜜无比。白衣翩翩、身份显赫、谈笑潇洒、沉稳机智‐‐童话中的王子就是那样的吧?张洁不由眯起眼睛。可是最后,画面却定格在一片黑漆漆的松林。孤寂清冷的人影、悲愤苍凉的琴声,似在诉说着无穷的恨事。想到他对自身的不爱惜,她心中一酸。他一定有很多苦处,却还是对自己那么好,而她口口声声称他是大哥,又为他做了什么?知道他杀人无数是魔教教主后,看着他嘴边缓缓流下的鲜血,面对他看着自己那复杂的眼光,她竟然匆匆离去,太伤他的心了。他不能原谅我么?连见一面都不愿意……想到这里,她心中愧疚无比,闭上眼流下泪来。一只手轻轻拂上她的脸,替她拭去泪。张洁立刻睁开眼,却看见那温和忧伤的眼睛。&ldo;郑哥哥……&rdo;她低低唤道,眼泪更止不住往下流。&ldo;怎么了?&rdo;轻轻的声音。她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郑少凡微微一笑:&ldo;你想见黑风?&rdo;张洁呆呆的看着他,半晌,终于点头喃喃道,&ldo;他对我很好……当初知道他是教主以后,我竟然那样对他。他……现在一定很失望,不肯理我了……&rdo;眼泪不觉已流下,她移开视线。&ldo;你在意他?&rdo;迷人的目光不经意藏起一抹悲哀。她擦擦眼:&ldo;是啊,他是我大哥。&rdo;郑少凡愣住,静静的看着她半晌。&ldo;你当他是大哥?&rdo;她点点头,忽然紧紧抓着郑少凡的手,满脸泪光:&ldo;郑哥哥,他们都说他杀了很多人,可我知道他一定不是真的想那样做,他那么冷,那么孤单,一定有很多伤心事。&rdo;郑少凡叹了口气,心底却轻松下来,她只当他是哥哥,但愿如此。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ldo;他不会和你计较的,最近他忙着对付云台山庄,你过几天就会见到了。&rdo;见她还是望着自己,美丽的单凤眼又露出温暖如春风般的微笑:&ldo;听话,别哭了,郑哥哥不骗你。&rdo;她终于放心的点了点头,细密的睫毛上尚还挂着泪珠。此时他却又含笑俯下身来。&ldo;想他可以,不要太多,恩?&rdo;轻轻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他情系寒玉箫休息近半个月,张洁精神完全恢复。在田盈盈细心的照顾下,江舞恢复得也很快,面上又有了笑容,只是自那天后他便不再与张洁说话。而田盈盈明知道江舞的心思,却依然毫无怨言,默默地照顾着他。张洁暗自内疚,却也替江舞高兴,娶到田盈盈实在是他的福气。偏厅上。待曹让长孙成二人出去后,郑少凡竟意外留住了沈静山等人。沈静山端起茶,笑道:&ldo;郑公子有事但说无妨。&rdo;郑少凡沉吟:&ldo;在下这一个多月专程差人打听了三大门派被灭之事,发现些奇怪之处,是以冒昧找沈庄主商量。&rdo;&ldo;奇怪?&rdo;沈静山放下茶,露出询问之色。郑少凡笑了笑,看着他道,&ldo;当日玉剑门云家堡上下全数丧命,无一幸免……&rdo;&ldo;不错!&rdo;田盈盈竟破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悲愤,&ldo;外祖父全家就是死在他们手上!&rdo;众人一愣,郑少凡也立刻停住。田盈盈从小便随云家堡外祖父习武,直到十四五岁才回到亲生父母身旁,是以与他们感情颇深,听到此事便悲痛难当。&ldo;盈盈。&rdo;江舞轻轻拉了下她。&ldo;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rdo;田盈盈咬咬牙坐下,眼泪却早流了下来。沉默半日。郑少凡又继续道:&ldo;在下探得一件奇怪的事,他们被灭门后,竟无一人入室搜查。&rdo;&ldo;不错!&rdo;江舞忍不住也叫出声,&ldo;既然怀疑寒玉箫在他们手上,为什么又没人去搜查?&rdo;众人愣住。郑少凡微笑道:&ldo;正是,我等一直以来皆为寒玉箫之事迷住,五大门派相互怀疑,到觉察时却已太迟,否则黑血教若要事成谈何容易。&rdo;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特意加重了&ldo;五大门派&rdo;几个字,说完便看着沈静山,&ldo;难道他们并非为寒玉箫?&rdo;江舞喃喃念叨。沈静山却看着郑少凡,神色复杂。一直坐在旁边默默无声的柳飞忽然问道:&ldo;会不会是复仇?&rdo;&ldo;也可能,&rdo;江舞目光一亮,&ldo;当日路遥不是死在六大门派手上吗?&rdo;郑少凡只看着沈静山。沈静山终于摇摇头,语气无比肯定:&ldo;不会,绝对不会!&rdo;众人看着他二人,皆有些奇怪。&ldo;前辈又如何得知?&rdo;郑少凡却紧盯着沈静山,温和的目光刹那间竟锐利无比。众人更诧异了,他一向温和有礼,为何忽然如此逼问沈静山?半晌。沈静山闭上眼,一字字道:&ldo;因为,路遥并非死于我等之手,他……是自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