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哆嗦中醒来,程零羽躺在冷湿水泥地上,但身侧却有温热触感,扭头,发觉自己脑袋枕在展意肩臂弯里,肢体紧密贴合的状态让他不得不惊诧挑起细长眉毛,戏谑笑道:
“你搂着我?”
“你自己靠过来的”,面无表情的男人眼睛冷冷望着发霉的天花板,嘴角微抬讽刺道,“像只没断奶的狗崽子。”
程零羽攒动下身体,脸凑得更近,伸舌头轻舔了下展意颈上的动脉,满意看对方表情一僵,目光冷冷打过来,虚弱不妨碍他笑容自在:
“你像根肉骨头,所以别怨我这种猎狗紧咬着不放。”
“我做过什么——”展意冷淡问道,“让你死心塌地,愚蠢到这种程度?”
“你有兴趣知道?”程零羽耸肩,显然他确定对方对答案漠不关心。
展意瞥了眼窗外的漆黑,缓慢道:“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这一夜完全是个交易,程零羽知道,两小时后他必须给展意他承诺的消息,然后变得毫无价值。
在展意身上找到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程零羽打了个哈欠,再次入睡前含糊不清低声喃喃:“两个小时,是啊,你总是遵守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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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游戏规则。”落拓不羁的男人,眼睛明亮,笑容恶意,幸灾乐祸。
程零羽那时十二岁,仍需要仰视的年纪,苍白瘦小,彷徨站在地下钱庄的入口处不知所措,手紧抓着背囊里,之前费劲全力盗取的古代卷轴不翼而飞。
那是他这一年唯一的收获,能够换取足够金钱买下自己留下展意身边的权利。
知道展意打算出售自己后,他努力证明自己有比被卖掉更高的价值。
展意只是轻蔑笑笑,制定了规则:“赚足补偿损失的数目,就让你留下。”
金额每年都翻倍,用展意的话说,年龄越大带来的麻烦越多,知道吗,你他妈的就像个招蜂引蝶的小妞。
对此程零羽没提出过半点异议,默不做声学习,不止是展意的手段,还有其他所有能想到能看到的方法,搏命到年末被展意的土匪规矩洗劫一空,再从头开始,得到的只有长大一岁的年纪,和更庞大的目标金额。
他已经坚持了四年,以为能安全度过时放松了警惕,只是打了个盹,就什么也不剩,像是站在一片灰蒙蒙的沼泽里,四周什么也抓不到。
“等等。”他低声喊,但展意已经往他的贵宾房间走去,不停留,不犹豫。
“这次你会卖掉我?”不甘心追上去拦住路。
这话让展意垂下眼睑,挑了下眉毛,一脸轻松惬意舒展笑道:“鉴于你已经过了做脔童的黄金期,我也不打算再为点蝇头小利奔波。只要能甩开你就足够我开瓶上等威士忌庆祝,我真是受够了屁股后面有只脏兮兮的可怜小狗的日子。”
“后天”,程零羽冷静平和,“后天才是我交钱的日子。”
展意绕开他走过去,头也不回道:“没错,数目是多少来着?六十万?不对,那是去年,今年应该是一百二十万,加油吧小崽子。”
(7)
没有登记卖品,十二岁的少年就没有房间可以过夜,他不打算去展意那里吃闭门羹,何况他本来就没有睡觉的打算。
只有四十八小时,分秒不能浪费。
程零羽穿梭在地下钱庄的各个交易卖场,他的身高甚至需要踮脚才能看清一些展柜里的物品。
地下钱庄里到处都是机会,他需要做的只是去抓住其中一个,当然,要避开同等数量的致命陷阱。
入夜,展意房间的门锁先是绿灯闪了一下,意味着电子锁道解除,随后是轻微喀嚓声,机械锁被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