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菲利斯瞥见他颈间的红痕,被子被缓缓掀开,菲利斯看见密布全身青紫的痕迹,还有无法合拢的双腿间那红肿的入口,他也曾经在里奥的身上留下这样的记号,但是这一次,他肯定这些不属于他。他颤抖着手指将被角松开,一步一步后退,什么东西尖锐着一道一道划过自己眼球,他的手指握上桌角,支撑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指甲嵌进木屑中。斯蒂芬看着迎面走来的菲利斯,扬起笑脸道:&ldo;嘿,听说莱德温特他们全员都回来了,就连勃宁还有文德里森都被他们收拾的很狼狈呢……&rdo;菲利斯看了斯蒂芬一眼,只是默默转过头去,漫无目的地往前走。&ldo;你怎么了?&rdo;斯蒂芬拽住他,辨识出他脸上的表情时,少将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扭开自己的肩膀,菲利斯淡淡地说了一句:&ldo;你的任务……毁掉了我的一切……不对,是我自己毁掉的……&rdo;斯蒂芬皱起了眉头:&ldo;什么毁掉了啊!他们四个人不是都回来了吗?&rdo;菲利斯只是没有回头的继续向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什么地方停下来,也不清楚自己要到哪里去,一直走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湖边‐‐这是军队取水的水源。水面折射的日光让他微微醒神。他缓缓坐下来,&ldo;哈哈……哈哈哈……&rdo;抱着自己的肚子大笑了起来。原来血族和日族一样,都会有心痛的感觉,这和时间的长短无关。&ldo;孩子,你吓了我一大跳。&rdo;平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菲利斯蓦地侧过脸,看见不远处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淡然文雅的笑容,发丝被一条水蓝色的发带随意地系在脑后,几缕发丝安静地垂落在脸颊边,却丝毫没有凌乱的感觉。&ldo;阁下……&rdo;菲利斯呆了呆,对方叫自己孩子,那么年龄起码在四千岁以上,这个年纪的血族,军阶至少都在少将了,只是为什么对方的肩膀上没有肩章?&ldo;什么事情让你如此难过?&rdo;男子朝菲利斯招了招手,有一种宁静致远的气质。菲利斯这才发觉他的面前架着画架,座椅旁边的小桶里是各种颜料。&ldo;对不起,我打扰了您。&rdo;菲利斯行了个礼,意欲离去,他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ldo;没关系,我偶尔也想被其他人打扰,如果有人和我交谈,我就不用一直想着那天她离开的背影了。&rdo;&ldo;啊?&rdo;菲利斯有些不解。&ldo;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为占据你心里的人而烦恼,&rdo;男子笑着示意菲利斯坐下,&ldo;真是怀念啊,我也曾经像你这样苦笑……大笑……甚至痛哭。&rdo;&ldo;阁下,我无意勾起您的伤心事……&rdo;菲利斯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了。&ldo;呵呵,&rdo;男子笑了起来,&ldo;那些现在想起来算不上是伤心事了。&rdo;菲利斯坐下来,看见画布上一片星光,如同浩瀚的海洋,无法触及的深度。还有一个女子的背影,朦胧甜美,却有着离别的忧郁。&ldo;我已经不记得认识她有多长的时间了,一千年?两千年?或者三四千年?&rdo;男子的手指抚摸着画面上的背影,&ldo;我爱上的只有她,可是她爱的却不只是我。&rdo;菲利斯不禁有些讶异,&ldo;您现在还是爱着她吗?&rdo;&ldo;是啊。所以这对我而言很不公平啊。那个时候我还年轻着,只想逼她做出选择来,于是终于有一天,她去到我手指不能触碰的地方了。&rdo;&ldo;她是日族?或者人鱼?&rdo;&ldo;是日族。&rdo;男子起身,将未完的画收起,拎起画架,他望着坐在原地的菲利斯轻声道,&ldo;如果你的心上人还在你张开手臂能够拥抱的距离,那就已经很幸运了。因为几千年之后,你纠结不再是她是不是只爱你一个,而是她是不是还爱你。&rdo;男子走了,世界安静的真的只剩下菲利斯一个人。他坐在那里,很久很久。界限森林冬日宫殿&ldo;哎呀哎呀,勃宁,你看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悲惨啊!&rdo;康斯坦丁幸灾乐祸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着。勃宁的眼皮跳了跳,额角的青筋暴起,不甘心地低下头来,&ldo;实在很抱歉,潘帕斯殿下。&rdo;冰冷到极点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ldo;你的对手是谁?&rdo;&ldo;伊萨斯&iddot;莱德温特。&rdo;&ldo;是啊,一个年纪不到两千年的小鬼,&rdo;康斯坦丁走过来,哥两好的将自己的手臂架上勃宁的肩膀,&ldo;外加一个还是上尉的日族,唉……&rdo;&ldo;莱德温特么……&rdo;让人神经紧绷的笑声响起,&ldo;失败就算了,他的祖父也不是好惹的家伙。那么那个日族呢?&rdo;勃宁皱了皱眉,这是自己的耻辱。&ldo;唉,很遗憾的,勃宁老兄似乎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rdo;康斯坦丁火上浇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走进来的梅菲儿一把拧住脖子,拉到了一旁。&ldo;下一次,不要再失败了。&rdo;殿堂的中央,那个坐在冰封王座上的女子,站起来,在众人俯首中踱步离开。&ldo;唉……勃宁,你和文德里森的失败让我们西线的压力更大了!&rdo;康斯坦丁耸了耸肩膀,不经意接收到梅菲儿的眼刀警告,终于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巴。勃宁没有说话,康斯坦丁说的话虽然可气,但是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他找不到反驳的余地,只好转身离开。梅菲儿扬起秀美的眉梢,&ldo;你什么时候能够变成哑巴,世界就更美好了。&rdo;康斯坦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搂着梅菲儿的纤腰,不顾对方已经不耐烦到极点的表情,拖着她走在漫长的回廊中。烛火摇曳,映照着康斯坦丁俊美的脸孔,&ldo;嘿,如果被她知道是你让那个孩子复活,我们可就都要完蛋了。&rdo;梅菲儿破天荒地踮起脚,在对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ldo;是你说的,所有的开始,都预示着&lso;终结&rso;。&rdo;里奥是因为干涩的喉咙而被痛醒,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意外地一杯水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ldo;菲利斯‐‐你……怎么在这里……&rdo;里奥接过水,目光却没有从对方的脸上挪开。&ldo;因为我执行的是押送真正&lso;人鱼之泪&rso;的任务啊。&rdo;对方的回答很平缓,里奥却能从中听出无奈和细若游丝的痛苦。&ldo;所以那天……你才会想要拦住我们?&rdo;菲利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里奥的心里刹那间有些动容,他在他从来都沉静优雅的脸上看见了憔悴的痕迹。&ldo;我没事,你看,我们都活着呢。&rdo;对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还是点了点头。里奥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自己却说不上来。他低下头,看着水杯,不经意发觉自己没有扣好的领口显露出一片淡淡的红痕。他倒抽一口气,看向菲利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一刻,他猛然惊觉那波澜不惊的双眼中涌现出的悲哀是什么。&ldo;我……我……&rdo;菲利斯倾斜下身子,替他将扣子扣好,&ldo;如果你想说任何让我难过的话,我可以请求你什么都不要说吗?&rdo;里奥呆滞着,注视着对方依旧温柔优雅的手指。有人掀开帐帘入内,里奥抬起头来,看见了莱德温特。对方瞥了菲利斯一眼,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床头,那是一瓶人鱼之泪。&ldo;你来了。&rdo;莱德温特问道。&ldo;是啊。&rdo;菲利斯的音调依然察觉不出情绪的起伏。整个营帐一直很安静,这让里奥感觉到无比的压抑。莱德温特走过来,手掌在他的头发里抓了抓,&ldo;喝了那瓶就好好睡觉吧。&rdo;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菲利斯替里奥拉好被子,也走了出去。&ldo;我以为你会想要问我什么。&rdo;两位年轻的血族并肩走在雪地上,耳边是吱呀呀冰粒碎裂的声响。&ldo;我需要问你什么吗?&rdo;菲利斯停了下来,走到他前面的莱德温特止住了步伐转过身来,&ldo;还是你希望里奥变成我和你之间的战争?然后我们联合起来逼迫他做出一个选择。运气好的话,他会留在我们中某一个人的身边,运气不好的话,我们两个一起出局,公平又完美。&rdo;莱德温特侧着脑袋,笑容在冷风中张扬,&ldo;你那比我多出的两百多年好像真的没有白活。&rdo;&ldo;如果,战争在他的有生之年能够结束,&rdo;菲利斯的笑容第一次露出嘲讽的笑容,&ldo;那么我们之间的战争恐怕就要开始了。&rdo;&ldo;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表兄弟。&rdo;莱德温特扬了扬眉梢。两个人转身,朝着不同的方向回去自己的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