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还没来得及将车子停对地方便停下车来,隔着玻璃看见那个人影,纷乱的心思也终于平静了下来。&ldo;欧……利文……&rdo;戴维轻念了一声,没想到坐在那里的人竟然转过头来。&ldo;戴维?&rdo;逆光下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是看见他稳重的脚步走向自己,然后拉开车门,蹙起了眉头。&ldo;你怎么了?&rdo;将他从车子里拉出来,戴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伸手一把抱住了欧利文。对方轻抚着他的背脊,也将他紧紧搂住。&ldo;告诉我,怎么了。&rdo;&ldo;我……遇上安东尼了……&rdo;&ldo;什么?&rdo;欧利文松开戴维,手指勾过他的下巴,看向他惊恐余韵未散的双眼,&ldo;他对你做了什么?&rdo;&ldo;他逼我签了一个合约……把&lso;露比&rso;在意大利的销售权拿走了。&rdo;戴维低下头,他总不能告诉欧利文,对方把他按在红酒池里,这样那样……&ldo;你跟我进来。&rdo;欧利文扯着戴维的手腕走进了屋子里。琳达太太正好端着红茶走到客厅,看见欧利文冷着脸拉着戴维上楼,隐隐有些担心。&ldo;霍夫兰先生,请问出了什么事情吗?&rdo;&ldo;没事,琳达太太。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向戴维问清楚。&rdo;欧利文不由分说将戴维拉上了楼上的房间里。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月色从窗帘的缝隙间透露进来。欧利文坐在床边,拧开了台灯。戴维就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ldo;你从头到脚一股恩伯尔1990的味道。&rdo;欧利文冷着声音说。&ldo;是吗?真的是恩伯尔?&rdo;戴维惊讶地问。他那时走进浴室的时候就在想浴池里的不会是恩伯尔系列吧。一瓶恩伯尔1990的售价是一千美元,那个浴池那么大,能够达到那样的色泽,起码用了二三十瓶……安东尼那家伙洗个红酒浴都那么奢侈……戴维的思绪不合时宜地飘远了。&ldo;你洗红酒浴了?&rdo;欧利文的声音将他的思维拉了回来。&ldo;是……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个商人竟然是安东尼,你也看过的啊,请帖上明明写着的是菲欧娜?赛瑟斯……&rdo;戴维咽了咽口水,那种感觉比以前被欧利文发现自己在房间里吃披萨还要严重。果然,对方的鼻子发出了哼声,&ldo;就因为是女人,所以你想入非非,才上当了。安东尼和你共浴了?&rdo;&ldo;没有!&rdo;戴维马上否决,虽然安东尼确实和自己呆在同一个浴池里,但是绝对不是共浴!&ldo;他碰了你哪里?&rdo;欧利文掰过戴维的脑袋,强迫他闪躲的视线看向自己。戴维不说话了,只是他的发梢,他的身体,都是恩伯尔的味道,欧利文的手指掠过他的侧颈。&ldo;我记得你走的时候,我并没有这么用力地亲你。&rdo;戴维呵呵干笑了两声,不知道是自我安慰还是分不清情势:&ldo;反正……我一男人……被亲了两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rdo;欧利文的双手搂上了他的腰,&ldo;他亲了你哪里?&rdo;&ldo;脖子……&rdo;&ldo;还有呢?&rdo;&ldo;嘴巴……&rdo;戴维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了一句,&ldo;其他地方没有了!&rdo;欧利文的手掌向下,揉捏的愈发用力:&ldo;那么这里呢?他进去了吗?&rdo;&ldo;……&rdo;戴维被捏的有点疼,想要将对方的手掌扯开,&ldo;当然没有!不然我还能开车回来?&rdo;&ldo;好吧,我原谅你。&rdo;欧利文一副皇帝般的口吻。有没有搞错?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什么&ldo;我原谅你&rdo;?戴维的表情将他内心的想法展露无疑,欧利文蹙起了眉头,冷下声音说:&ldo;看来,你并没有学会教训啊。&rdo;那天晚上,戴维被&ldo;爱&rdo;的很惨。他终于明白在纽约的时候,欧利文真的对他已经很温柔了。那天看&ldo;特殊&rdo;电影里的姿势,全部都用上了,戴维以为自己会被欧利文做死,被征服的感觉压倒了一切。他就像落在海面上的一片叶子,很快被欧利文掀起的浪潮淹没。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因为琳达太太和戴安娜就住在楼下。橡木做的床吱吱呀呀地响,戴维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欧利文偏偏不给他躲藏的机会,非要用一些羞耻的姿势来捉弄他。直到因为艰难地忍受,枕头都被他的汗水与泪水浸湿,欧利文才放过了他。&ldo;下一次还想甩掉我吗?&rdo;欧利文咬着戴维的耳朵问。&ldo;嗯……&rdo;戴维只能无力地摇了摇头。&ldo;你知不知道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rdo;欧利文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戴维,泄愤一般狠狠在他的鼻子上咬了两下,对方只能疼痛地抽了抽鼻子,连叫痛的力气都没有了。&ldo;安东尼?唐纳吗……&rdo;欧利文没有从戴维的身体里退出来,只是埋在他的颈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日子悠闲地过去,很快八月份之后,葡萄园里大丰收,酿酒工人忙碌了起来。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他掰着手指头都算不清自己被欧利文做了多少次。按照欧利文的话说,要怪就怪波尔多的天空太蓝,草地太绿,葡萄的清香太诱人。不过戴维也算赚到了。欧利文在这样的环境里,画出了几幅很有诗意的小素描,被戴维敲去用作红酒的标签了。其实戴维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虽然欧利文偶尔的野兽行为让他非常困扰,但是他有一种错觉,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和他,简单得不会再出现任何变故。直到他们接到温曼先生的电话,他被诊断出了癌症。温曼先生是第一个购买欧利文画作的人,也是对戴维红酒事业起了至关重要作用的人。将戴安娜送回纽约,交托给尼奥之后,他们两个便来到了华盛顿。温曼先生并没有去医院住院,他被诊断出了是肺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剩下的时间只有几个月,他想要平静地在家中渡过。他拒绝了所有来探望自己的亲朋,却单单见了欧利文和戴维。那是在温曼先生的书房里,他的精神还好,但是脸色有些苍白,偶尔咳嗽了两声。&ldo;你会见我,说明你觉得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rdo;欧利文说话依旧单刀直入,没有多余的寒暄与遮掩。戴维碰了碰欧利文,意思是希望他说话不要这么直接。&ldo;没关系……&rdo;温曼先生笑着摇了摇手,&ldo;那我就直说了。你们两个应该都听过歌德与席勒的故事。&rdo;&ldo;听过,歌德与席勒有着非常深厚的情谊。就人生境遇而言,他们有着很大的差异。歌德极尽富贵而席勒却穷困潦倒。&rdo;戴维记得自己在以往的书中看过他们的故事,也曾经为他们感叹过,&ldo;甚至有人说是席勒激发了歌德已经疲惫的创作热诚,帮助他写下了《浮士德》的第一部。但是这段情谊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俩同时生了重病,歌德活下来了,但是席勒却亡故了。他的遗体被安放在教堂的地下室。二十年后,是歌德在一堆白骨之中辨认出了席勒的颅骨。&rdo;&ldo;没错。&rdo;温曼先生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模样,&ldo;歌德除了辨认出了席勒的头颅之外,还取走了一小节他认为属于席勒的肋骨,一直将它戴在身边,度过了他人生最后的时光。&rdo;什么?歌德带着席勒的肋骨?为什么?戴维不解地看向欧利文,就算他们真的是一见如故的好友,歌德对席勒怀有愧疚之情,也不用带走席勒的肋骨啊。欧利文扣住了戴维的手指,&ldo;那么这一小节肋骨,又和您有什么关系呢?&rdo;&ldo;我的太太梅丽莎在十二年前就过世了,他的家族也许曾经侍奉过歌德,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这一小节肋骨一直被他们的家族所保管,直到我的太太嫁给了我。&rdo;温曼先生眼睛里像是倒影着美好的过去,&ldo;那时候我生意失败了,面对着难以承担的债务,我的太太将这一小节肋骨交给了我,让我卖掉了它。&rdo;&ldo;可是你们又是怎么确定这一节肋骨就是歌德带在身边的呢?&rdo;&ldo;因为那一节肋骨上,有歌德亲笔写下的字迹,前面一个字已经看不清了,后面可以辨认出来,是&lso;席勒&rso;的名字。我们拿去与拥有歌德手稿的博物馆进行了对比,确认了那确实是歌德的字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