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她也当真如那日所言,从不干预江颂月对商铺的决策。
府中?家仆与掌柜的也早已习惯万事交给?江颂月来裁断,只除了缘宝阁走水那一件事。
此刻她追问起来,语气很是严厉,众人心虚,纷纷躲闪,没人敢直面回答她。
“说话!”江颂月加重语气,个头不高?,蕴含的家主威严却不算小。
闻人惊阙有意为?江老夫人解围,咳了下,说道:“有事慢慢说,月萝,不着急,咱们今日不回……”
“没问你,不许插话!”江颂月扭头训斥。
训斥完了,记起这是闻人惊阙,从前她倾慕的人,现?在她的夫君,不论是出身?还是地?位,应该都没被人如此对待过。
江颂月因?商户女的身?份被闻人雨棠嘲笑?过许多次,不愿意在闻人惊阙面前暴露出这一面。
于?是她压下怒火,走到?闻人惊阙身?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温声细语道:“没事儿,我就?问问,我不发脾气。”
边说边牵起闻人惊阙的手,在他开口前又说:“这事儿你不懂,你先回屋歇着,我处理好了就?去找你。”
她说完,喊了侍婢过来,道:“送姑爷回屋,当心地?滑,别让他摔着了。”
闻人惊阙还真是头一回有这待遇,听着有点像平常大伯打发大伯娘,或是祖父与他商议正事时撵走女眷的样子,感觉还挺新奇。
见?侍婢上前,小心翼翼要领他往后?院去,他顺势答应下来,温驯道:“那我先回去等你。不急啊,慢慢来,别气坏了身?子。”
这言听计从的模样最惹江颂月怜惜他,火气暂时顾不得了。
江颂月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出了花厅,瞧见?外面瓢泼大雨与阴暗的天,温柔将闻人惊阙的衣襟拢紧了,这才把他交给?侍婢。
四个侍婢围着闻人惊阙,一路从花厅护送到?江颂月的闺房。
闻人惊阙保持着一个瞎子该有的迷茫与谨慎,目光散漫地?坐在床边。
他想知晓江颂月碰上了什么事,尝试与侍婢打探。
“没有县主的命令,咱们不好说的。”侍婢为?难,“不过姑爷放心,不是什么大事,等县主回来了让她与您说吧。姑爷可还需要别的?熏香、茶炉、笔墨纸砚,咱们这都提早为?您备好了。”
闻人惊阙就?奇怪了,谁家姑爷上门要把玩这些?东西?他在江家人眼中?究竟是什么怪胎?
还有侍婢这话也很有意思,姿态敬重,可话里话外是觉得他帮不上忙,在寻简单东西打发他,完全继承了江颂月的风范。
真有意思。
闻人惊阙拒绝了那些?看着高?雅,实际无用的东西,道:“今日这雨落得萧条,听得人心都凉了,是有些?意境……府中?可有笛子?”
侍婢想了想,道:“姑爷稍待。”
不消一刻钟,一支鹰骨笛被送到?闻人惊阙手中?。
“这是以前商队从关外带回来的,说是鹫鹰翅骨做的,常用来牧马打猎传递消息。”侍婢解释道,“县主无聊时摆弄过几回,说这东西发音尖细吵人心烦,就?把它搁到?一边,许久没人动过了。”
闻人惊阙点点头,让侍女为?他倒了茶水之后?,借口独处将人遣离。
很快,柔和润丽的笛声从闺房中?传出,融进雨水中?,随着水汽向?远处飘荡开。
又过一刻钟,有人无声无息来到?窗外,为?闻人惊阙送来了前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