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侨不敢作声了,给最先搭话的花脑袋鸟儿起了个“精卫一号”的称呼,忙问:“怎么这么多叫精卫的鸟儿?”
“其实精卫是我们老祖宗的名儿,我们都是她的后人。”精卫一号眨眨眼,给她算了一笔账:“我们精卫族实行一夫一妻制,一年生一窝,一窝生三只,十年就是五万九千零四十九只。只是我们老祖宗文化程度不高,想不到这么多名字,她图懒,所以大家都统一叫精卫。”
直播间一群对数字敏感的理科生热衷于刨根究底。
【死亡率呢?所有精卫鸟都长生不老吗?】
【这题的关键不是死亡率啊,而是这样的:一公一母第一年生了三只,如果三只都是公鸟或者都是母鸟怎么办?就算三只一公两母,再假设不考虑近亲结合的问题,其中一公一母在一起了,那另外一只母鸟不就没对象了吗?】
【没对象的那只母鸟要么孤独终老,要么就得跟自己侄子谈恋爱……】
【这鸟儿算得也不对,它按3的十次方算的,可一对鸟也不是一辈子只生一窝啊,每年都能生啊!】
唐侨风中摇曳,像智障儿童一样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死活没算出来如今的精卫族有多少鸟。又不想被这只鸟鄙视智商,只好讪讪换了个问题:“那你们老祖宗呢,最开始只有她一只精卫鸟,她跟谁生的蛋?”
精卫一号浅浅白她一眼:“通婚啊,同族生娃容易得病,杂交生下的蛋质量最佳懂吗?我们老祖宗是跟海鸥通婚的。”
到底还是被一只鸟鄙视了智商,还要被这只没上过学的鸟儿科普遗传学,唐侨默默咽了一口老血。想来正是因为多代杂交,这才使得如今的精卫鸟什么品种都有。
总算捡够了十块石头,唐侨眼睁睁看着精卫一号将十颗石子都衔在了鸟喙里,两颊被撑得鼓鼓囊囊的,还是忍不住好奇:“我记得精卫不是一次只衔一块石头的吗?飞过去丢海里,然后再飞回去衔石头?”
精卫一号皱了皱眉,把嘴里小石子都吐回窝里,腾开嘴才能再跟她说话:“你是不是撒?懂不懂创新?懂不懂发散思维?懂不懂什么叫事半功倍?”
精卫一号用它小得可怜的脑容量再次鄙视了唐侨的智商,它若是活到如今一定是一位伟大的数学家——“每只精卫鸟每天的任务是投一颗石子到大海里,从这片森林到大海要飞两个钟头,来回就是四个钟头。我一次丢十颗,就可以十天不用去了,这不是省下了三十六个钟头吗?”
唐侨捂着自己的脑门,看着毒舌精卫一号远远飞走了,接下来半天哪儿也不去,就和帝君坐在林子里看满林子精卫鸟的创意。
有三五只鸟抓着一枚锅果,果壳里兜着一篓子石子的;有拿树皮弄了个小背包挂在身上,小背包里装石子的;甚至还有找到饲主,指挥饲主扛着麻袋、推着推车帮忙的,因为口吐人言,被远古人亲切地称之为‘神鸟大人’,以能帮它们做事为光荣,像这样的估计一年去一趟海边就行……
盘古化石望着无数精卫鸟的背影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沉默两秒后,他又挺不是滋味的说:“我咋感觉别人都过得比我好呢?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就我一人自言自语了一万六千年,想DIY都腾不出手!”
唐侨无语地瞅他两眼,默默把盘古化石揣回了乾坤袋。
第85章填海
等到半上午,林子里的精卫鸟都出门了,只剩几只不会说话的傻鸟稀稀拉拉站在枝头。
唐侨也不再等,带上帝君直奔海边。从这片树林到海边的距离不短,精卫鸟要哼哧哼哧飞两个钟头,对帝君来说,却只是五分钟的脚程。
这日阳光正好,碧蓝色的大海更显得天光灿亮。为防海水上溢,精卫鸟们用千年时间堆起了一条长长的峡谷,将海水拢在其中。
数千只鸟就在这峡谷之上开会,站在最高处的是最初的精卫族老祖宗,唐侨忙掏出放大镜来细细观察:这鸟有着凤凰一般长长的尾羽,通身羽毛是澄明透亮的蓝色,明明是一只鸟,却从眼角眉梢中显露出了一种温婉知性的美。
帮着族中灵鸟运来石子的远古人都跪在峡谷下静候,他们在祖辈口口相传中知道这么一只神鸟,许多部落都将其视为与上天沟通的桥梁,但凡部落中有什么大事难事,都来问问精卫老祖宗的意思。
精卫族的老祖宗站在石台子上慷慨激昂地致辞:“身为分布范围最广、族群类别最多的鸟儿,我们精卫一族有智慧有毅力,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聚集在一起,千年来勤劳勇敢自强不息,将精卫精神传遍了整片大陆。”
“……去年我们出色地完成了填海指标,共填海五百平方公里,因海水冲刷而导致水土流失量3亿吨,整体成果斐然——儿孙们,新的一年即将来临,新的挑战已经到来,需要我们迎难而上,我们的口号是——?”
众精卫鸟儿精神抖擞齐声高喊:“东风吹战鼓擂,填平大海谁怕谁?”
老精卫欣慰地点点头,被小辈们搀扶着扶到了一旁的座位上。身旁扈从在她的示意下组织今日填海工作:“投石的去左边,打卡的去右边,新加入组织的来中间看填海指导手册。没有完成上月任务的去海边罚站俩小时,大家都排好队不要乱!”
峡谷上的鸟井然有序地飞去该排的队伍了,众精卫鸟儿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噗通噗通把嘴里衔着的石子丢到海里去了,一时间海边跃起无数浪花。
身边全是口吐人言的萌物,唐侨心中的蠢|蠢|欲|动彻底按捺不住了,央着帝君把自己变成了小黄莺,打算混进去凑热闹。
因为精卫一族略懂遗传学,故而其后人大多是与别种鸟儿杂交的,什么种类的鸟儿都有,她一只黄莺混在其中丝毫不显眼。
谁知她刚呼扇了两下翅膀,就被身后人拦住了,下一刻唐侨眼睁睁看着帝君变成了一只仙鹤,一时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也变鸟儿了?”
帝君变的仙鹤跟太上老君身边的傻鸟不一样,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里也闪烁着睿智的光,近乎通体雪白,只有翅羽的尖梢是墨黑色的。白羽根根挺立,展翅时携起的风差点把唐侨刮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