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那時才知道,原來姑姑收養顧朗不是為了撫養他長大,而是為了報復顧朗的母親。
顧朗的母親和齊悅的姑姑原本是一對相愛已久的戀人,但顧朗的母親某天忽然失蹤,再出現時瀕臨死亡,身邊跟了個穿得破破爛爛的男孩,姑姑怨恨昔日戀人一聲不響不辭而別,在她去世之後收養了她的兒子。
齊悅第一次見到顧朗還以為看到了山林未馴化的野孩,黝黑的皮膚,雜亂的頭髮,以及那雙亮晶晶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無一不給齊悅留下深刻印象。
後來這個粗鄙的男孩成了他的丈夫,齊悅每每思索至此,都覺得世事弄人。
「姑姑下次再問起我的時候,你就說不知道,糊弄過去就行,」齊愈手裡夾著根香菸,撇撇嘴,聳肩抖了抖菸灰,「我短期內是不會回去的,那種地方,太壓抑了,不適合我。」
四姐腦子聰明,性格爽朗,和齊悅的其他哥哥姐姐都不一樣,某種意義上來說,齊悅最羨慕她的生活。
「姐,等我離了婚,能不能找你玩幾天?」
聽齊悅已經開始謀劃離婚後的生活,齊愈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好啊,我等你。」
有人陪伴,路也不是那麼難走,齊悅很快來到家門口,他把手機揣進大衣口袋,掏出鑰匙打開門鎖。
他坐在玄關換拖鞋,身後自動關閉的門在一道一道重鎖好,齊悅無聲地嘆了口氣。
拖鞋進門,把抑制劑隨手扔在茶几上,齊悅整個人懶洋洋地趴在沙發上繼續和四姐聊天。
她說起在國外研究所的項目進展,又聊起隔壁實驗室有個男孩子一直在追求她,她想和這個男孩試試看,最後又說到室友養了一隻小貓,貓咪特別粘人,總喜歡靠在她的懷裡。
她還說研究所搞了聯誼晚宴,她主動申請去做甜點,現在正在學習中,希望聯誼那天不要太丟人。
「……我總分不清這兩種調味料,對我來說味道沒什麼區別……」齊愈笑著抱怨,她不是第一次覺得y國的餐飲不可理喻。
齊悅跟著她笑,仿佛也經歷了一遍不同的人生。
只是身體的燥熱越發難以忽略,齊悅強撐著笑容,跟齊愈道了晚安,掛斷電話,熱鬧戛然而止,獨自坐在沙發上的齊悅顯得更加孤獨。
他慌忙拆開藥的包裝,就著桌上的冷水將藥囫圇吞了下去,等待藥物起作用的幾分鐘漫長的如同幾個世紀,齊悅靜靜趴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身體沒那麼難受。
一般這個時候他都會偷偷找朋友買一些可以替代a1pha信息素的香水和藥劑,準備好水和麵包,躲進衣櫃三天三夜。
他知道顧朗不喜歡自己,所以不想顧朗為難。
「可是他根本不會回來啊……」
齊悅小聲地勸自己別再委屈自己,狹窄的噴滿替代信息素的衣櫃實在太黑太暗,齊悅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地方。
乾癟生硬的麵包毫無食慾,冰冷的水難以下咽,毫無人氣的合成信息素讓齊悅恍惚間甚至覺得自己也是個沒有生命的物件,被顧朗擺在家裡,擺給所有想看到的人欣賞。
齊悅也想被a1pha抱在懷裡,接受愛人溫暖乾燥的信息素,兩人自然而然地接吻,上床,做每對夫夫都會做的事情。
哪怕不做到這一步,只是在發熱期照顧、安慰他一下也好,可是顧朗沒有。
顧朗什麼都不做,整個婚姻成了齊悅的獨角戲。
「如果當年死掉的人是我,你……會難過嗎?」齊悅抽抽鼻子,小聲地問。
恐怕不會,因為你對顧朗來說什麼都不算。一個細小且清晰的聲音回答道。
齊悅睫毛微顫,一顆淚順著眼角劃了過去,他趁著發熱期還不是那麼明顯,強撐著精神站起身,去廚房的櫥櫃裡抱了一袋子零食。
這都是他躲著阿姨偷偷藏起來的,算是發熱期唯一的慰藉。
像往常一樣做好所有準備,齊悅打開了衣櫃的門,熟悉的角落讓齊悅眼前浮現出不太好的場景——上次發熱期他撓傷了自己的腺體,衣櫃裡的小毛毯上仍粘著沒洗掉的血跡。
真疼啊,齊悅想。
齊悅將衣櫃重收拾了一下,準備把裹成團的自己塞進衣櫃時,他的目光落在顧朗昨晚沒帶走的風衣上。
反正他也不會要了,能不能、能不能貪心一點點?
齊悅的猶豫了好一會兒,咬咬牙,一閉眼,強迫自己轉身鑽進衣櫃,關緊了門。
可他只在衣櫃裡坐了半分鐘,就推開櫃門,從被子裡掙脫出來,手腳並用跑到床邊,抱著殘存顧朗味道的風衣大口大口喘息起來。
齊悅所剩無幾的理智嘲笑他像個變態。
齊悅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捧著顧朗的外套吻了又吻。
他強迫自己順從天性,滾燙的身體被顧朗的衣服緊緊包裹,給他造成一種被愛人擁抱的錯覺。
只是一場發熱期,齊悅竟然有種壯士斷腕的悲壯。
【作者有話說】:唉我們七月好可憐
提前晚安!!!
第1o章那個膽小的omega
這次發熱期格外漫長,齊悅在衣櫃裡幾番死去活來,幾天後爬出衣櫃時整個人像剛從水裡撈出來,原本就松垮的睡袍更加空蕩。
房子依舊靜悄悄的,和他發熱期開始前沒什麼區別,齊悅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無力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