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从天而降的庆生,果儿吓了一跳。接着,她便起身,轻声问道这:“你怎么来了?”庆生看着果儿,再望向另一个人。
那也是一名女子,只不过,剪着短,庆生从远处望,误将他看成了女儿身。现自己搞了个大乌龙,庆生一时窘迫极了。
他支支吾吾道:“我找你很久了,刚去你家,你也不在。想不到,竟在这里碰到你……”
后面的话,庆生没讲,也不知如何讲。
短女子瞧他说话的样子、内容,隐隐猜出了他是谁。
事实上,这一次,果儿找她来,是谈她自己的事,也是谈她与庆生的事。
她和果儿是前同事,她仍在制衣厂上班。两人关系要好,但她话不多,又有些社恐。果儿三番五次喊她去家吃饭,但一听有果儿、芬姐以及其他人,她立马就拒绝了。但她与果儿关系密切,甚至胜于桃子。
只不过,庆生不知道罢了。
别说庆生,芬姐和桃子,亦不知情。上一回,果儿与庆生擦肩而过,庆生郁郁的,竟然不理她。果儿伤心极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她郁闷了好些天,一度想过辞职。但有些人有些事,刻进了骨子里,就算辞了职,亦逃避不了。
心烦意乱之下,果儿想找人说说心里话,听听他人的主意和见解。原本想找芬姐,又怕她笑话。再说,她那个大嘴巴,容易讲给别人听。那样一来,麻烦就大了。
果儿可以承担离开柏州,但会对庆生带来很大伤害。
当然,她有此想法,是因为不知芬姐与庆生的关系。庆生帮过她,而且不止一次。头一回,帮她写了工作报告,敲开了晋升的大门。
第二次,芬姐与人力主管的私情被现,主管妻子带人上门挑事,扒掉她的衣,在深夜街头羞辱。幸好庆生出现,将无家可归的芬姐,带到果儿家暂避(当时果儿正好回老家)。
所以,芬姐对庆生是感恩的。不过,果儿不知情罢了。
最终,果儿找到短女子,向她倾诉心中苦恼。在河边这一次,已经非头次相见了,而是第二回。头一次,主要是果儿诉说烦恼。
这一回,大多时候,果儿是沉默的,短女子则对庆生的行为条分缕析。同时,指导她如何与庆生相处。
比如,两人坐在河边时,庆生的电话响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急迫,果儿甚至能感觉到,电话那边,庆生的紧张、担忧情绪。她几次伸手,不由自主地,想接听电话。刚一动念,就被短女子制止了。
短女子嫁人后,不到三年,丈夫因病逝去,她成了寡妻,坚守贞洁,十多年来,一直独身。在深圳打工这些年,不时有些男子向她示好求爱,均被她拒绝了。
在厂里,她以性格孤僻着称,没几个朋友,果儿算她最好的朋友。两人同在制衣厂时,果儿有什么私密话,都喜欢对她讲。
那时,华哥还在深圳,他俩租了房,像正常夫妻一样生活。短女人见到华哥,就认为果儿和华哥不般配。总之,她不喜欢他。这一点,果儿知道,华哥也知道。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爱憎分明。正因此,她身边没几个朋友。
说起来奇得很,除了与丈夫的三年相处,她未曾亲历别的情爱之事,但她对别的人与事,分析得十分透彻。果儿找她诉说心中苦闷,其实是最合适的。
果儿见庆生来电,伸手想接。她果然予以制止,用的是欲扬先抑的手法。可以说,她成功了。
两人跑到河边谈话,被庆生遇到,则不在她的设想之内。不过,见到庆生,观其神态,听其言语,一切再明白不过了:他是在乎果儿的,而且在乎的程度,很高,高到可以和一个陌生人干一架。
既然如此,她就没有必要当他们的电灯泡了。她及时拜拜,借口厂里还有事,要回去处理。
短女子一离开,庆生与果儿相顾无言。过了许久,果儿才说:“要不,坐会儿吧。”庆生顺从地坐下。
果儿望着他,眼神里充满关切,庆生感知到她热烈的目光,但不敢望她,只盯着河水,也不讲话。
直至果儿问起贵阳之行,他才像获救一样,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去往贵阳,又从贵阳兵分两路的事情,细细道来。
讲到铜仁,自然重点讲小城的环境,讲铜仁人的纯朴真诚。由着铜仁,带出特产,以及上门送礼,却吃了闭门羹的事。
果儿听得仔细,生怕漏掉一个字。得知庆生上门,为她送礼,却见不到她的人,心灰意冷之下,来河边闲逛时,果儿愧疚难安,总想着做点什么,来补偿庆生。
想了许久,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只问他:“你还没吃饭吧?”
庆生一本正经地答:“吃了。”
“吃了啥?”
“吃醋啊。刚才,远远地见到你和她坐在一起,相依相偎,以为你和别的男子私语,恨不能上前来揍他。”
“明明是女字旁的她,好不好?你这个醋坛子,醋坛子。”
打闹说话一笑。果儿正色问:“说真的,你肯定没吃饭吧。”
庆生点头。
果儿说:“正好我也没吃,走,回家做饭给你吃。”
两人同时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出了河畔,顺道到市场买菜,果儿见有龙虾,便买了两斤。
回屋做饭,心情大好,感觉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在唱着愉快的歌。炒好菜,两人对桌而谈,自然醒了些酒,以助兴致。
两人都隐约感觉到,饭后会生什么。因此,都不曾多喝。
果儿的意思,庆生才出差回来,辛苦劳累,少喝为宜。
庆生笑说:“遵命。”
浅尝半杯,便放下杯子。少酒的宴席,往往散得快。
吃罢,两人默默分工,一人洗碗,一人下楼扔垃圾。深圳的深秋,依旧有些闷热。果儿洗罢碗,直嚷好热,讲话同时,捞起睡衣,去往洗手间。
片刻,果儿穿着黑色丝绸睡衣出来。两人心照不宣,待果儿浴罢,庆生也去洗了澡。出来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两人兴致盎然,面对面坐下,促膝谈心。
也许因为龙虾的原由,两人谈了很久,越谈越兴奋,越谈越欢喜。
当晚,庆生没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