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兜里,也不到三两。”钟应忱对她的银钱多少门清。
池小秋怔了一下,一瞬间,心里感动地一塌糊涂,她想了想,郑重问道:“我算利钱给你,五分利,月底前结清。”
“凡贷钱抽利,多过三分者,仗五,罚倍银。我不惯坐监。”
钟应忱并不感动,直接说与她:“你这谢礼给的太过,容易养大别人胃口。便是旁人施与援手,也不应致自己于不利之地。”
他说:“这钱,我不用你还。”
池小秋还在等着他往下说,钟应忱可不是卖了自己还要倒数钱的人。
果然,钟应忱接着道:“这钱算是我入了份子,以后摊子若有了进项,刨了成本,我占两分。”
“好!”池小秋干脆答应,两人击掌为誓。
撇开两人情义不说,钟应忱虽不懂茶米油盐,锅碗瓢盆,却会算数会写字,主意一个接着一个,拉他上了这个船,总是赚了。
转天,池小秋专挑了下午时候,又往福清渡去,挨家铺子去问,却只略过了常家铺子,她只如个梭子一样梭过两回,听见风声的常娘子便坐不住了。
趁着池小秋再从她眼前过,常娘子忙将她拦住,道:“那日我忘了和妹妹说,五两也使得。”
这回换做池小秋一味摇头,要躲着她走。
“着实不容易…”
池小秋步子大,眼看就要突围。
常娘子生怕她又没了踪影,忙拖着她衣襟,也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胡乱道:“五两…四两半…四两也使得!”
池小秋立刻停了脚步,笑逐颜开:“好!那便四两!”
她干脆利落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契并印泥,几步走回常家铺子前,啪得拍在桌前,道:“按个印子,我便给钱!”
旁边的宝官因着这两天娘子心气不顺,宛如生活在水火中,听见自己说可,忙跟着池小秋在纸契下按了个手印。
盖棺定论,水到渠成。
等常娘子紧赶慢赶回去,池小秋早拿了契纸,按下四两散银,对着两人客客气气拱手:“多谢大哥与嫂子周全,以后咱们便一处了。”
常娘子气得倒仰:“分明说的是五两!”
池小秋脸色立刻不好看了:“嫂子莫不是在耍弄我!契纸现在这里,不然我们请了人来说理!”
常娘子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眼睁睁看着池小秋走了,回过身来又把常宝官搓扁揉圆好生教训了一顿,夜里握着心口,想着那每月少出的一两银子,便觉得心肝肺都让人拧着疼。
池小秋也不去管他们心情,回家去还了钟应忱一两,开始张罗起自己的新买卖。
池小秋一向不毛不拔,这回竟也大方了一回,往集市上买了些锅盘砧板,在半塌的另一间芦棚席子里搭了一个简单的灶台,竟也似模似样。
“不做酥鱼?”钟应忱本以为她还要做老营生。
池小秋忙着扛锅放碗,头也不抬:“不多些饱肚的吃食,便是再好的酥鱼也不卖出去。”
江娘子摊上也是将各色菜都浇了白米饭,才带起了第一拨生意。
“便卖这个?”
钟应忱见炉灶边堆得老高,打开一看,竟是一叠又一叠的大饼。
“咱们这儿,天晴刮风,天雨落水,什么米面放在这里也早坏了。今儿我往桥上去,那里有个曹婆婆饼铺子,卖的好便宜大饼!半卖半送,这一袋子,才不到一百钱!”
池小秋占了个大便宜,絮絮说得高兴,钟应忱听见名字,总觉的哪里熟悉,待仔细一想,打断她问道:“安华桥东的那家?“池小秋点头。
“你可尝过?”尝一口再看看他家为甚这么便宜!
“我走得急,却没来得及,横竖这馒头大饼也没个馅儿,便是再难吃,想些办法,也好衬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