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费了好大力气,比开始时候薄了一半。”
池小秋也一喜,刚凑近了看,笑容便有些僵。
她尤不死心,又将切出的山药片拎起来照了照。
嗯,别说日头光,便是堵墙也透不进来。
实在是太厚了些!
她从七八岁上学厨,第三月切出来的就已经比这要好许多了。
可看着惠姐雀跃又满怀期待的眼神,再瞧瞧渗着血迹的棉布,池小秋只能点着头有些违心地夸赞:“是比先前好些。”
她原想求了薛一舌,再收惠姐做个徒弟,算是有了个师兄妹,多个玩伴,可薛一舌眼一瞥,不屑道:“我是那阿猫阿狗都收的人吗?”
池小秋被他的直白一噎,只能努力说服他:“惠姐姐十分聪明。”
旁的不说,惠姐绣的食野鸭子,她只能绣个野果子,圆圆胖胖那一种,只消用针来回捅上一遍就使得,连针脚都藏不住。
“那你去教一教,等能把豆腐切得跟你一般粗细,就带来见我。”
原本想多个师妹的池小秋,竟然就这样升了辈分,多个徒弟,让她走路都有些飘。
她便安慰惠姐:“豆腐也不是很难切,我只练了一个月就会了。”
惠姐却看得开:“你做饭已经很好了,我叫你声师傅,也是应该的。”
可这会儿,池小秋看着惠姐切出的山药片,不禁有些怀疑人生。
她暗暗给自己鼓劲:没事儿,横竖还有一两个月呢!
只是对门没给她更多机会,把时间放在教导惠姐身上,菜过了两天,清平酒肆也出了人在门口道:“蟾宫折桂套饭,荤素六菜,只要二十五钱!”
他们两家这般打擂台,喜的却是食客,刚涌进池家食铺的人重又蜂拥进清平酒肆。
小齐哥不好上门,请自家上门打探一番,气红了眼:“他家从名儿到菜都学的咱们,连盛菜的碟子都一般大小,起得也是个吉利名儿,里头五六样菜,价钱却又少上一半!”
池小秋纳闷:“咱们这些菜已经是放到最低了,根本挣不上半点过来。他们总这么着,食材都是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东家,我昨儿跟供菜的屠大哥重又商量了,这菜还有的降。”
池小秋握着拳头撑着下巴想上一会儿,慢慢摇了摇头。
“这才挣了一天的钱,将将到数钱的时候,怎么都这般丧气?”
池小秋一听着这声音,腿脚便已自个站了起来,往门口一望,外面灯影下头站着的,不就是钟应忱?
他虽送了话给池小秋,可池小秋纵然不读书,也知道秋闱有多重要,除了使人送饭,也总不去扰他,算来也是有日子没见了。
“你…你怎么来了?”池小秋让自己的热情吓了一跳,便少有地多了几分羞赧:“你不是要读书?”
“今个去东栅,正好见着了李大哥,便顺路买了些桑叶,给你送过来。”
“桑叶?送这个做什么?”池小秋奇怪:“我又不用吃叶吐丝,想要绸布现去扯就成。”
“做什么?”钟应忱缓步进来:“不知是谁说的,若能得些桑叶,蒸鱼蒸鸡能在底下垫着,炒河虾也能用得,只可惜太贵,只能拿别的来替。”
他笑吟吟地,一双眼睛映着灯光,总是落在池小秋身上:“今年桑叶价钱平顺,李大哥赚了不少,直接送我许多,你若不够用,还能再送几篓来给你。”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池小秋勉力想了半天,忽然记起去年的事儿,不想都过了一年,连她都忘了,钟应忱竟还记得。
她喃喃方要说话,钟应忱转身问:“方才见你们在争些什么,又遇见了什么事?”
他一向少言寡语,这会竟能说出许多话来,平空让小齐哥多了些不自在,便将对门又闹出来的怄人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