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墨和路饮旁若无人地打着哑语,包间里的其他几人见状不明所以,也都笑着附和,只有江泊烟在真情实感地愤怒。
宋思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迎上他迁怒的视线:“我们玩点儿什么?”
包间不小,往里走还有一个隔间,摆放着各类玩乐设施。宋思宴这次一共邀请了十来人参加,有人提议玩剧本杀,但被大家否决了。
重口难调,坐在江泊烟旁边的他的朋友李连,在他身侧耳语几句,接着举手:“我建议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个游戏在聚会里最常见,宋思宴早就玩透了,觉得没意思,正要拒绝时听到江泊烟也说好,心中一凛。
这个小祖宗一直不屑于参加这类活动,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他见江泊烟冷冷的视线瞥过来,也马上说:“可以。”
桌上散落着两颗骰子。
众人围坐在一块,将长桌挤满。
游戏规则很简单,摇到的点数最小者接受惩罚,路饮运气不错,几轮下来,都有惊无险地度过。
但谈墨就没那样幸运。
他中途输了一次,点数最大的提问者是个女孩,名叫沈乐静,性格活泼有趣,路饮曾经和她当过几月的同桌,两人关系不错。
沈乐静沉思片刻,问谈墨:“你对这里谁印象最深刻?”
“是谁啊?”游戏氛围正浓,大家跟着起哄。
谈墨先是笑,视线慢慢掠过长桌旁的众人,落在了江泊烟身上。
江泊烟心中顿时一阵恶寒,以为他要说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的时候,谈墨这才慢慢说了个名字:“他,路饮。”
路饮坐在长桌另一侧,和谈墨正好相隔两端,他被突然点到名字,身上他人的目光集中,原本喜静的性格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遥遥看了谈墨一眼。
宋思宴觉得稀奇,不由仔细打量他,很快像见鬼似得瞪大眼,注意到路饮似乎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笑了下。
他们旁若无人地对视,分明在这之前只是一对陌生人。
江泊烟起初默不作声,见到这一幕,一张脸顿时拉下来。
他大声咳嗽,面色不虞:“谈墨,宋思宴叫你出来玩,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这里藏着一个同性恋。”
满室寂静,宋思宴想将他打断,江泊烟横了他一眼,又用恶劣的口吻说给谈墨听:“这家伙喜欢男人。”
他很期待谈墨恼怒的反应,于是得意洋洋去看他。清河几千万人口,不可能他碰到的每个男人都是同性恋。
李连无语地用手扶额,在桌下轻轻去拉江泊烟衣角。
是他提议江泊烟通过中间人宋思宴拉路饮参加他们的聚会,目的是为了让他和路饮通过游戏增进感情,顺便借此打听他的感情现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嘴上没有一个把门的,进一步拉近他们的仇恨值。
这暴脾气家伙简直无药可救。
李连拉到一半,
被江泊烟用手拍开,他被警告地瞪了一眼,于是缩回角落不再去管,任由江泊烟继续作死。
江泊烟稳操胜券,谈墨的表现却出乎他意外。
谈墨将手中的骰子慢悠悠地往桌上一扔,站起来走到路饮身边。路饮两边都坐满了人,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他,他于是有礼貌地询问另一个男生:“介意我跟你换个座位?”
“当然可以。”举手之劳。
“你是同性恋?”江泊烟语气发狠地问。
男生把位置让给他,谈墨在路饮左手边坐下,抬头扫到江泊烟阴沉的脸色,但不介意再往他的怒火上添点油:“我只是觉得他好看。”
他扭头去看手边的路饮,冲他眨了眨眼睛,路饮单手托着下巴和他对视,眼底是促狭的笑。
“谢谢,你也很帅。”他对谈墨说。
江泊烟一副见鬼的表情,双眉拧得死死,表情诡异,他敢打赌谈墨一定是被路饮的这张脸迷住了,以至于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
他的心情简直像吞了颗苍蝇那样恶心,说不出话,因为受不了谈墨和路饮之间肉眼可见的默契感,将身下椅子拉得咯吱响,恼怒地瞪着他俩。
游戏继续,在几轮后路饮终于摇到了骰子最小数,接受惩罚。
他选择了真心话,李连是提问者,问他择偶标准是什么。
路饮姿势放松地靠着椅背,闻言沉思。
在几月前谈墨同样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听话的。
他习惯掌控一切,这个标准从前世延续至现在,从未改变。但变化却在一朝一夕,等路饮意识到时已经成型。
他无法再说出“听话”这样简单的标准,心中仿佛有了具象,很奇怪,但他已经能够想象那人的存在,如同真实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