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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沈轩建功竹马相见(第1页)

翰林清贵赖瑾入朝,沈轩建功竹马相见

冯紫英见状,故作高兴的应了一声。呼呼儿越阴沉了脸面,示意将士将烧好的热水抬进营帐。冯紫英作势宽衣,转过身来的时候却见呼呼儿几个依旧在帐内站着,不免一愣,开口问道:“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呼呼儿冷哼道:“看着你别耍花样。”

冯紫英大怒,脾气道:“这么多男人看着叫我怎么洗。你还不如找两个姑娘过来倒好。”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呼呼儿挑眉说道:“别说大军途中我上哪儿给你找姑娘去。不过一个俘虏罢了,你可别太嚣张了。”

冯紫英顺势坐在一旁的矮榻上,盘膝说道:“反正你们不出去,我就不洗了。”

“你——”呼呼儿瞪着冯紫英,冯紫英好整以暇的说道:“等会子就这么脏兮兮的见了你们的将军,我就说你们如此怠慢,叫我心生不喜。合作的事儿也就罢了。”

呼呼儿阴测测的说道:“你要是不同意,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冯紫英满不在乎的笑道:“我怕什么。左右我立不了功,回大业也是一个死。怎么死都一样,只有一条,倘或我今儿在你们这儿出事了,你们这部以后也休想同我们大业朝的商人做生意。毕竟商家都是中立的,你们就因为我不肯与你们同流合污背陷大业,就要杀了我。今后还有哪家商队敢同你们北蛮人做生意?”

“老话说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你们北蛮人做事儿也忒不地道了些。”

呼呼儿被冯紫英说的进退两难。沉吟半晌,方才冷哼一声,带着两个将士出去守着。冯紫英这厢脱了衣裳在热水里泡一会儿,故意将水撩拨的哪里都是,哗啦哗啦的声响听在外人耳中,倒是越的安心。

这厢冯紫英却悄悄的穿好了衣裳,看着营帐四周的人影攒动,冯紫英微微皱眉,身形一纵爬上了帐上的天窗。但见营帐四周都是把守的将士,一队队手持刀戈的士兵巡逻走过,整个大帐被照的灯火通明。冯紫英越为难的打量半晌,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当时他们几个定下计策要鱼目混珠,乱中取胜。所以冯紫英亲为诱饵佯装俘虏跟随呼呼儿进了营帐。只想着随机应变,没想到因缘际会下竟然碰上了薛家的管事。

冯紫英原先的计划是趁着夜黑潜入北蛮的大营,纵火夜袭,杀其个措手不及。见到薛礼之后方才想到下药的计策。不过说老实话他也未将下药的希望全都放在薛礼的身上,而是想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偷偷溜进北蛮的火头营中下药。只是北蛮的部队防守太过森严,一时竟让他无计可施。

冯紫英在营帐上头略打量了打量,便垂头丧气的下来了。这厢把守在外的呼呼儿等听不见撩水的声音,心中疑惑,也不免进来观看。见冯紫英穿戴整齐站在大帐中央,不免冷哼一声,开口说道:“既然洗完了,就同我去见将军罢。”

冯紫英颔不语,跟在呼呼儿的身后去了巴扎的营帐。彼时巴扎的帐内已经安设酒席,摆好果馔。巴扎一身盔甲端坐在上,其下左右分别坐着军中各部领。范正思坐在左手列的最末位,右边第一张席位和第二张席位都是空着的。巴扎见到冯紫英的身影,眼睛一亮,越热切的说道:“薛兄弟快快坐下吃酒。”

冯紫英微微抱拳谢过,转身坐在右手第一张席位上。呼呼儿则坐在他的下面,其下又是一群不认识的北蛮将领。管事薛礼则坐在最末尾。

巴扎打量着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冯紫英,忍不住开口赞道:“天朝的风水就是养人啊。适才薛兄弟一身风尘也没看出来,如今一瞧,果然是风姿卓绝,竟比我们草原上最美的姑娘还漂亮一些。”

这轻佻的言语一出,众位北蛮将士们哈哈朗笑,皆用一种颇带深意的目光打量着冯紫英。口中呼呼喝喝的应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冯紫英心中不喜,面上却毫无表露,举起案几上的酒碗同巴扎说道:“我敬将军一杯。”

语毕,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巴扎眼睛一亮,立刻举杯笑道:“薛兄弟果然豪爽,在下也干了。”

于是众人热热闹闹的吃起酒来。少顷,一群穿着北蛮服饰的少女鱼贯而入,在营帐中央扭腰摆臂,挑起极富民族风格的舞蹈来。悠扬的胡琴和铿锵的鼓声和谐奏乐,酒宴上的气氛越热络。北蛮将士们紧张了好些天,颇有些疲乏劳累。此番歌舞酒宴下来,倒是越的尽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热络当口,谁也没留意坐在末尾的薛礼并未怎么吃酒——也不是说没有人,至少薛礼对面的范正思注意到了。

范正思本就是汉人书生,心思缜密,城府颇深。见此形状,心中一动,旋即放下筷箸,豁然起身道:“启禀将军,我怀疑这杯中酒水有问题。否则的话,那薛礼怎么不吃酒,只吃菜?”

巴扎心下一沉,立刻放下酒碗,冲着末尾的薛礼问道:“你怎么说?”

薛礼苦笑一声,起身说道:“将军与我相交多年,自然知道我是南方人,年岁又大了,向来喝不惯这种烈酒——其实范大人应该也是喝不惯的罢。不然的话大家都在忙着喝酒吃肉,怎么还能留意到我是否喝酒呢?”

巴扎闻言,看着范正思席上的酒水,果然一碗满满的烈酒没怎么动,范正思见自己忖度被薛礼轻易质问回来,只得讪讪说道:“我一介文人,不比将军们豪放,自然喝不惯这样的烈酒。”

呼呼儿嗤笑道:“你们汉人就是软绵绵的,没个爷儿们性子。”

众位北蛮将士闻言又是一阵哄笑。范正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不敢多言置喙。

巴扎见状,只好大手一挥,开口说道:“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这般猜忌,痛快喝酒才是。”

只是口中虽然这么说着,手上的酒碗依旧没碰,反而将筷箸放在了菜馔上,猛猛吃着。今日为了款待冯紫英,巴扎特地吩咐下面做了烤羊肉,醇厚的香气弥漫在营帐之中,众位将士们为了打仗,也很久没吃的这么痛快了。一场酒宴直持续到月上中天,帐内的将军们一个个有些迷糊的趴在了案几之上。范正思见状,心道不好,立刻起身想要喊叫。被一直留意他的薛礼上前一把捂住口鼻,范正思挣扎的越用力,奈何薛礼出身功勋世家,又在西北战场上所生意约有十来年,手上自然有些功夫。范正思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自然是挣扎不开的。两人厮打之间,薛礼瞥见案几上的陶瓷酒坛,索性将范正思一把推到地上,范正思好容易挣脱出来,刚要起身叫嚷,只觉得头上骤然一痛,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薛礼脸不红气不喘的扔掉手中的酒坛,看着倒在地上的范正思开口嗤笑道:“咱们这些个功勋世家出身的,谁手上没点儿活计。真叫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叫喊出来,我也不配为西北总管事了。”

说毕,薛礼走上前来,将一坛子美酒泼在冯紫英的身上,冯紫英睁眼醒过来,看着帐内横七竖八的北蛮将军们,狐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托少将军的鸿福。因今儿呼呼儿将你们这些人当做俘虏抓了起来,北蛮将士巡逻的侧重点就放到了外围。生怕有汉军埋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既是如此,对我们这个商队的监视不免放松许多。我抽空吩咐我的义子薛珰接近北蛮的火头营。我那义子最是机灵不过,又跟在我身边帮我做事好些年。和他们营中的将士也算相熟。到了火头营之后,一面和他们的头目攀谈着,一面趁他们不注意便将**放入了食盐和酒水当中。可笑巴扎听了范正思的话,不敢多喝酒,却不知道连菜里也是被我们下了药的。”

冯紫英听薛礼这么一说,倒是越敬佩薛礼的心思缜密,不同寻常。只是性命攸关无暇闲聊,只得先撂开手,将营帐中被迷昏的北蛮将领们捆绑起来。复走出帐外将自己的兄弟们先放出来。约五千人的大营中此刻寂静一片,基本都被**给迷翻了。冯紫英按照早先约好的放了信号。不过盏茶功夫,卫若兰几人便带着领九百人悄悄的摸了进来。身后竟然还带着大业的部队。为的正是冯紫英的堂兄弟冯少楠。

瞧见冯紫英等人正在杀戮着毫无抵挡之力的北蛮将士们。冯少楠等人又是惊异又是惊喜,连忙走上前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卫若兰也轻捶着冯紫英的肩膀笑道:“冯大哥果然是好样的。”

冯紫英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此事我不敢领功,多亏了这位薛管事从中斡旋。我们才能如此轻易的得手。”

当下将薛礼的安排说给众人听,众人听毕,纷纷赞叹不已。

因薛礼在西北经营十年,自然和冯汉也打过交道。况且他的私生子目下正在冯汉帐下服役,冯少楠心知肚明。便上前恭喜道:“此番薛大伯是立了大功了。恐怕朝廷知道了也有封赏,在下先行恭喜了。”

薛礼闻言,口中言语越谦逊,只字不提自己所作所为,一味奉承冯紫英少年英才,竟敢只身入敌军权作诱饵。又赞卫若兰几个心智机敏,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他本就是老成商人,最懂得交际往来,一番闲话说出口,众人听了全都满意。兼之前面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霎时间这关系又拉近不少。

只等着大军将局势全盘控制,又一把火烧了北蛮营帐,押着巴扎和几个重要将领汇合大部队之后,薛礼方才有闲心问道:“敢问冯少将军如何会有我家少东家的印鉴?”

冯紫英刚立大功,心情正好,听见此问,不由哈哈笑道:“这事儿原是你家少东家担忧哥儿几个在西北过的不好,方才想了这一辄。我们几个原也只想留这方印鉴做个念想。岂料……”

当下将分别之前薛蟠所赠所言一一道出。薛礼这才尽解疑惑。

这厢冯少楠又冲着薛礼笑道:“此番大捷,先生之功劳最大。我已经禀报过振威将军,他会上表向朝廷替您请封的。”

薛礼闻言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说道:“这如何是好。我不过是一介商贾罢了——”

冯紫英开口笑道:“薛老丈不必妄自菲薄。我尝听一位旧友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薛老丈虽然身为商贾,但所作所为俱都是为了朝廷百姓。为您这样精忠报国之人请功,也是我们应该做的。薛老丈若是执意不从,那我等几个也没脸再请功了。”

薛礼闻言,这才算不再推辞。只是口里还不断叨咕着:“这怎么是好,这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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