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崔玥便一步一步跟在一个高大人影的身后,满脸仰慕和羞涩的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阿娘!”崔玥扑进冯氏怀里,接着便是众人的好一阵嘘寒问暖。
崔崛上前拜见贺兰霆,“多谢殿下送小女回来,臣感激不尽。”
其他人跟着跪了一地,等到贺兰霆开口之后才起来。
贺兰霆:“孤在京兆府查案,令媛遇到麻烦,被京兆府下的衙役所救,碰见孤便顺道送她回来了。”
他逡巡一圈面前的众人,没有瞧见那张熟悉的脸,目光淡淡一扫,绕过他们,看向厅内。
崔崛和冯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面上不约而同的一怔。
崔樱还跪在里面,削薄的身影孤孤单单的,她大概也是没想到贺兰霆会望进里面来,回头闪躲的动作狼狈又可怜。
第2o章
崔玥懵懂无知的问冯氏,“阿娘,阿姐是不是犯事了,怎么还跪在开山堂。”
冯氏捏了一下她的手,使了个眼色给崔玥,小声警告道:“她不听话,目无尊长,还顶撞你父亲,你可千万不要学她。”
二人虽然悄悄交谈,却还是窜入旁人耳中,贺兰霆收回目光,温声的意有所指的道:“没想到崔大人在处理家事,看来孤来的不是时候。”
崔崛笑脸已逝,拘谨的说:“小女不懂事,让殿下见笑了。”他扭头,挥挥手吩咐下人,“去扶女郎起来。”
“殿下辛苦了,请到里面一坐。”
崔樱听到外面的动静,在下人和婢女的搀扶下,身形摇晃的从地上起来。
她很不想被贺兰霆撞见自己受罚的一幕,让人瞧见自己被父亲罚跪是件很丢人的事,这样会彰显的她还如孩童一般不懂事。
但崔樱还是要上前行礼,她慢了一步,父亲就已经在不满的念她的名了。
“见过殿下。”她说出口的声音自己都愣住了。
崔崛已经皱眉盯着她,大概是不希望看到她在太子面前失礼。
但贺兰霆仿佛并没有多关注她鼻音略重,以及好似多委屈已经哽咽的声音,只俯视着她素面朝天,不施脂粉愈显得秀白脆弱的面容,不带一丝情绪的道:“孤不知,大娘子是犯了什么事,竟叫崔大人罚的这么重。”
他言语淡淡的,仿佛是真的很好奇崔樱为什么受罚一样。
可崔樱到底是这个府里的贵女,他若是看见了,应该给点面子,就该当做什么也没生一样,不提这件事最好。
这样她还可以保留一点颜面,不至于像此刻一样承受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下人自然是不敢看主人家好戏的,各个低着头,屏息凝气,装作木头人。
但只要有耳朵的,没有聋的,都知道生了什么事。
崔崛自觉这是家丑,掩饰的道:“不过是犯了家规,想她应该知错了,不提也罢。”
贺兰霆:“什么家规,孤也想知晓。”
崔崛不得不如实相告:“父母不在,长兄为父,长姐为母,即是同气连枝的姊妹兄弟,就该相依相伴,同舟共济。此乃崔氏祖训亦是家规,长女失责,对弟妹照看不周,又顶撞长辈,错上加错。臣,这才让她跪下反省。”
崔樱头垂的更低了,她已经解释过了,如今再说什么也没用。
她与父亲顶嘴更是事实,这没什么好辩驳的。
安静的气氛被一双手打破,慵懒而缓慢的掌声响彻在众人耳中,莫名的令人感到讥讽。
就连崔樱也惊讶的抬头,愕然的看着突然地鼓起掌的贺兰霆。
对方深深地回望了眼有些可怜巴巴的她,忽而转过身去,令她看不到此时表情,只能听见声音,震耳聩的道:“崔大人言之有理。子不教父之过,女不淑母之过,大娘子犯错,又是谁之过呢?”
冯氏在崔崛身后一下白了脸。
崔玥和崔源护在她身旁,均是一脸焦急和大为震惊的神色。
“明明是我阿姐做错了事,与我阿娘何干。殿下……”崔玥渐渐收住话声,她被贺兰霆扫过来的目光,宛如中箭般定在原地。
她还年幼,不懂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不该开口,天威浩荡,太子话语的权威哪是她能挑衅的。
“住嘴。”
崔玥果然被崔崛训了。“小女不懂事,还请殿下见谅。”
崔崛面色凝重的打着腹稿,更多的是怀疑太子此番作为的用意,这位哪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为何今日突然管起他家的家事了。
莫非是因为对他不喜,想要借着这种小事威,亦或是因为官场上的事,借机威慑敲打他一番?
“孤记得有一回崔大人与宋大人等说过,为官最重要的是刚正不阿,不受私谒,想必到了家中也是一样的。”贺兰霆似笑非笑的盯着崔崛,低沉的道:“应当无有偏颇,对不对?”
崔崛眉心都跳了起来。
他弯下腰脊,两手相交,以臣服的姿态向贺兰霆行礼,认同了他的说法。“殿下说的是。”崔崛起身,回头转身面向冯氏。
崔玥和崔源守在冯氏身旁,祈求的唤着崔崛。“父亲。”
“阿爹啊……”
崔崛看着面露脆弱,一脸惊惶之色的冯氏道:“来人,送细君去暗室反省,未得悔悟之前,不许她出来。”
崔玥急的跺脚,“阿爹。”却没有一丝办法看着冯氏踏出门槛,她与崔源都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