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幕《名扬四海》5
《等一个极昼》在山河剧场演时,场地是经过特殊改造过的四面台。可是华城舞蹈学院现有的所有表演厅都是普通的舞台,没有经费也没有时间进行改造,为此,向猜特地排编了一场普通舞台版本,虽然和观众的互动性降低了,但新版本更适宜巡演,未来也能在更多的剧院里演出。
从四面台改成单面台,区别可不仅仅是朝向问题,很多舞蹈动作都要相应一起更改。
向猜这段时间累得要死,每天都要在舞蹈总监那里耗很久,一遍遍的修改舞蹈动作、一遍遍的打磨肢体语言。
日有所思,向猜晚上睡觉都不安稳——别人做梦回说梦话,而向猜是在梦里跳舞,好端端的睡着,突然一脚踢过去,突然一掌砍下来,突然又一个鹞子翻身在床上滚两圈……
谈一鸣睡在他身边,几乎每晚都会被他拳打脚踢。有一次向猜梦里练功练狠了,鸭掌pia叽一声直接踹在谈一鸣的胯骨上,谈一鸣被踢到麻筋儿,第二天就青了一片。
搞得向猜又心疼又愧疚。
谈一鸣倒是看得开,哄他:“没事、没事,你应该高兴啊,你瞧你韧带多好啊。”
不过谈一鸣白天去上班的时候,同事见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全部露出了富有深意的眼神……
……
向猜带着他的作品《等一个极昼》回校演出,这个消息让华舞上下所有学生都沸腾了。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向猜的一举一动都颇受瞩目,下到刚进附中的一年级小朋友,上到研究生在读的师兄师姐,没有人不知道向猜、没有人不知道生在他身上的种种传奇。
即使有人没听过这部音乐剧,但向猜的名字就是学生们心中的金字招牌。而且在这部戏里,向猜将要一个人挑战12个角色、上演两小时的独角戏,这种独特的表演形式,也引起了大家的极大兴趣。
故而,在学校宣布了演出的时间地点后,所有人都开始“找票”。
“兄弟,有极昼的票吗?”
“你怎么也在找票,你们音乐剧系不都有内部票吗?”
“我有,可我女朋友也要看啊!剧场小,系里一人就一票,我正愁着呢!”
“你问问你舍友呗,他不是社联的干部嘛,听说社联手里票多。”
“早问过了!社联和学生会都为了这事儿快打起来了!都说对方手里的票多,撕了好几场了!”
“附中那边你问过没有?”
“我怎么问啊,我不是附中直接考上来的。附中那边都是小屁孩,我连个熟人都找不到!”
类似的对话,在校园各处都在生。
甚至还有没买到巡演票的向猜粉丝,在sns上出高价求一张演出票,无奈这场演出需要凭学生证入场,即使黄牛想从中赚差价,也根本无从下手。
很快就到了演出的日子。
提前一个小时,表演厅外就排起了长龙。学生们手里拿着珍贵的演出票,兴奋地挤在一起,在等待着验票入场。
练舞蹈的人全都是身高腿长的好苗子,放眼望去,一个个都气质文雅,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舞蹈生特有的韵味。而在这群学生之间,忽然突兀地多出来几名“鹤立鸡群”的家伙,那几个男生不仅个头突破一米九,看那浑身肌肉隆隆的笨重模样,绝对不可能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周围的人在观察他们,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顶着那些探究的目光,坚强地在队伍里扎根。
“川子,要不咱别看了……”毛荃浑身不自在,看向自己的好友,“咱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高幸也带着同样的想法,劝着这位小:“我听说这场剧光有票还不行,还要凭学生证入场!咱又不是华舞的,到了检票口肯定要被赶出来的!”
“不会的。”和满身都写着不自在的兄弟们相比,站在队伍中的岑满川信心满满,“负责安检的那两个男生都是我在球场上的手下败将!之前我们打野球,他们输了不肯裸奔,说好了拿这个人情抵!”
毛荃和高幸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向猜……向猜……向猜……那男孩他们也见过,性格确实不错,文文静静的,长得也很好看,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啊!他究竟给满川下了什么蛊,能让一个交过无数女朋友的大直男,说弯就弯呢?
岑满川和向猜分手后,很是消沉了一阵。他精心策划的篮球场的钥匙告白,不仅没有换来向猜的感动,反而把他越推越远。
最让岑满川难过的是,在分手后,向猜居然帮他赎回了那辆摩托车,拜托毛荃和高幸送到了自己面前。
本来毛荃和高幸对向猜很不喜欢,觉得是他“耽误”了自己兄弟,可当他们看到那辆被送回的摩托车后,心情便变得相当复杂了……
他们即希望两人分手,分得彻彻底底,以后岑满川“回归正路”;又不忍心见自己的兄弟为此失魂落魄——哎,他们这两个直男,哪里能搞得懂基佬的弯弯绕绕!
半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岑满川在这半年里又和三个人交往过,男女皆有,最短的三天,最长的一个半月。
而他找过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向猜的影子。
这个有他的眼睛,那个人和他有着相似的小习惯,交往时间最长的那一位,背影看起来很像他。
岑满川一直在原地打转,他走不出来,也不想走出来。
毛荃实在不忍心看自己兄弟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于是多嘴告诉了他向猜即将回校表演的事情——在那一瞬间,这位篮球少年的表情被点亮了。
他几乎是立即策划起了一场潜入行动,他精心准备了礼物,甚至想好了见面时要说的每一句话。
“我不是半年前的我了!”岑满川说,“我现在已经充分明白了向猜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他嫌我不够成熟,不够理解他,对未来没有计划性,总是傻乎乎的对他好,却不知道他究竟需要什么!……这些毛病,我都改了!”
岑满川现在有了固定的兼职工作,一周三次教小朋友体能训练,学生们都是以前实习时遇到的小豆丁;他开始补习音乐剧常识,《法扎》看过,《德扎》也看过;他第一次学着计划未来,虽然他能想象到的最远的未来就在一年以后,但这已经比曾经的傻小子进步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