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剩下浴室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水声。
舒倾抓着手机眼神儿直,他怀疑这几天以来都是在做梦。
根本没遇到梁义,也没在夜风鼓鼓的海边悟出了自己对梁正有意思的想法儿,也根本没想豁出去跟他来那么一段诚恳的表白。然后也没有梁义粘着死缠烂打,也没他拉着行李箱光明正大搬过来住。
或者没在雨天的公交站牌底下,也没去过镇上的草场。
没遇到过什么脾气很差的“男保姆”,没遇到过什么凶神恶煞的“梁小二”。
别去日报社面试,别去动物园采访。
如果这些事都没生过,怎么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也是闲的贱的,谁你妈先撩的谁。
怎么就跟老梁家哥俩扯上这种傻逼关系。
有的事儿再邪再玄,到现在的局面也将是木已成舟,既来之则安之吧。
“梁义、梁义……”他把手机扔进抽屉,轻声念那个名字。似乎每念一次都能多一分安心,那是根深蒂固的信任。
他对他好,他不会走。
他连以后都敢说,所以怎么可能会走,怎么可能会离开。
浴室小半截儿的玻璃上沾满雾气,拔着脖子也看不清里面的光景儿。
舒倾打消了扒窗户偷看的念头,免得叫人觉得自己多急不可耐。
他打了个绵长的哈欠,老老实实躺回床上之前看到了桌儿上梁小雏儿的钱包。似乎他给自己的那枚黄铜哨子还在里面。随后抬眼瞄了眼表,咂两声忽然想笑。
笑他进浴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里面磨磨唧唧还没洗完。
刚才飞扬跋扈谁撩谁,就连自己洗澡出来的空当儿梁小雏儿都不肯放过。
现在倒好,丫铁定被热水浇清醒了吧,觉得刚才那些话和动作太难为情,以及即将生的事儿……估计想住浴室里不好意思出来了吧。
也不怕洗掉两层皮。
风水轮流转这种事儿可真不是瞎掰的。
那股恶气必须出,等丫出来得可劲儿撩他,往死里撩!反正只要自己不松口,他什么也做不了。
有些东西必须得承认,比如海水里被他搞得相当受用。
好色就是好色,换成小小雏儿估计会上瘾。
舒倾被自己的想法儿搞到悸动不堪,就差一脚踹开浴室门拽他出来。他在心里拨弄算盘,搂着梁小雏儿的枕头越笑越坏,哈欠一个接一个,最终都淌出眼泪来。
妈的真慢……
困死了……
梁小雏儿的确没出乎他意料的紧张了,站在花洒底下被热水浇灌,就着热水脸上也开始热。进浴室之前完全出自本心说的“准备好了吗”那种话,再也说不出来。
玻璃上有雾气,他开始猜测舒倾在外面干什么。
是不是在看看不懂的电视节目,还是在憋着坏心眼儿准备使坏。
他猜测了很多,唯独没去想他会不会跟“跟班儿”联系。
一会儿出去该是什么步骤,先干什么再干什么被撩疯了也得等他开口同意然后是开房间里的顶灯还是昏暗的壁灯,还是让屋子只有月光洒进来。
包括一会儿,舒倾是会昂头在上骑着,还是会蹙眉在下躺着。
……他轻咳一声,想的东西实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浴室的动静儿停了,梁小雏儿掸着头上的水深吸一口气,如临大敌似的。他犹豫片刻,最终规规矩矩在腰间围系好浴巾,拉开门出去。
房间里比自己想象中的安静许多,只有透过纱扇吹进来的浅淡海风。
梁小雏儿偷偷咽了口唾沫,顺带给自己加油打气。因为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有可能被舒倾引导进挖好的坑里。
不对,房间里过于安静了。
他转过拐角儿,只见舒倾严严实实陷在被子里,侧身似乎在搂着什么东西。
哎,事到如今没别的想法儿,只求一会儿他能手下口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