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纳岛夜里十点温度依旧适宜,海风掠了嗅不出的咸味。
两个人慢悠悠走着,舒倾手机响了,梁正来的消息:“看你吃的挺不错的。路上堵车,刚到家,正准备吃饭。那个当地小鸡蛋给人还回去了吗?”
他打了几个字:“我看见你弟了。”想了想,考虑了两个方面,一个是跟梁义从认识到现在每一次接触都充满“传奇色彩”,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倒是别再叫梁正误会了什么。
至于为什么怕梁正会误会,一闪而过的念头,自己也想不太清楚。
另一个是,梁义退役家里人可能还不知情。
于是又删掉改了:“必须的必,我办事儿你得放心!那饭,卖相好可我真吃不惯,你先吃饭再说。”
海边夜风吹得人心痒。
椰子树上的叶片有些招摇。
很多时候梁义挺闷的,不怎么爱说话。就像刚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住哪儿,天黑了,我送你回去。”
海浪一涌一涌拍打在岸上,浸卷沙滩。
海边只有风,没有灯,只有近圆的月亮投下的光影。
“舒倾,我……”梁义想说什么,怕风太大他听不见,又怕风不够大吓到他。
舒倾凑到梁义身边挡风,掏出烟火,“梁义,你信玄吗?”他点了根烟,吸了口后长叹:“玄,就好比被杠上了那种,挺迷的。”
他席地而坐,腻在柔软的沙滩上,抬手继续解了两粒衬衫的扣子。
蹭过冰淇淋粘腻的感触总算没了。
梁义没说话,只陪着他坐下来。
“以前我真没觉得什么,”舒倾偏头,看着月光下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可现在,就从刚才看见你开始,我就琢磨,有些事情的生和转归,是不是上辈子的业果惩报?”
烟草散出有些呛人的味道被风吹散,一点火光忽明忽暗,最终彻底熄灭。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海面有波光,时而雀跃时而平静。雀跃如方才见,平静如刀下困兽。
梁义视线远眺,看着和天空连起来的黑色海洋线。那几句话的涵义他揣摩不透,只觉得全是深意。
舒倾轻笑一声:“梁义,你说咱俩是不是杠上了?”
不仅跟你,是跟你们一家子。
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远处有灯塔。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了,落到眼底的时候只剩下凌空的一点橙色光晕。
“你想吗?”梁义问他。
“这跟我想不想有什么关系?你看,世界这么大对吧,你怎么就上我家附近去了?怎么就又跑动物园去了?到你家那么多条路线,怎么你就出现在中传……咳,那什么,这么多个地方,怎么你就来了瓦努阿图,瓦努阿图八十三个岛,怎么你又来了坦纳岛?”
如果按他刚才说的“玄”来定义。
前两次便是“天定”,第三次或许算是“人为”,这一次又是“天定”。
“我信,”梁小雏儿莫名亢奋,“我信玄!”
舒倾皱眉看他,“我说,你反射弧还能再长点吗?”他憋了一句话没说出来,并且深刻怀疑,上辈子跟老梁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梁义没再说话,就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光线不好,看不太清,但是隐约能觉出来。
“……没事吧你?”舒倾伸手去探他额头,梁小雏儿一怔,直接躺地上了。
那只伸出来的手就在半空悬着。
“我操,不是吧你,碰瓷儿也不带这样的吧!我还没等摸着你就倒了,这不对啊,重来重来!”
梁义躺了一下,衣服上粘了沙子,领子里钻了沙子,头上沾了沙子。
扎扎乎乎,不大舒服。
他猛地起身,看着舒倾,说:“来。”然后探着头缓缓往前凑,特主动地蹭到那只手上,贪婪地停顿几秒,赶紧又老老实实躺回沙滩上。
“不对,你等会儿!”舒倾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问道:“请问梁老师,水土不服会影响智商吗?”
“嗯?不知道。”
看他的表现,估计会。
舒倾掏出手机耷拉着脑袋想上网查查,神态很认真。
梁小雏儿见他不玩儿了,也起身,出于好奇,随意往屏幕上一瞟,正看见梁正刚过来的消息,备注是“跟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