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只能屈身应是,他不知道林金潼身份,乍一看脸,还以为是王爷身边伺候的女人,见他如此怕冷,便道:“王爷,后院的小门出去,走上几步路便是我们府上的汤泉,冬日时泡上一刻钟,一整夜都暖和。”
李勍摆手让他出去,管家深夜三更,挎灯出门。到底是长陵王面子大,管家一说是长陵王府的人,不多时,炭便被买足了。
却不知此举让人给瞧见了,连忙回禀给自家主子。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小的适才瞧见瑞王的别苑里来了几个人,一番打听,竟然是长陵王来小汤山了!”
卧榻上原本睡眼惺忪的少年太子睁开眼来:“长陵王?李勍?”
太子将睡得凌乱的衣衫合拢,起身望着完全黑暗的夜色:“现在几时了?张师傅可在,我贸然前去拜访,可唐突了?”
厢房里,林金潼怕冷得紧,缩在刚拿出来的冰冷被褥里,将自己盘成了一团。
李勍忆起少年方才听声辨位,一箭射杀一个的飒然英姿,再看他如今着抖眼里含着雾气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孩子,实在是难以想象,这竟然是同一个人。
新炭被运到,暖意逐渐弥漫,而后厨房的人又端来了热腾腾的两碗汤圆与一桶热水。李勍轻声唤醒林金潼,温声道:“先泡脚暖和,再吃汤圆。”
林金潼被他扶着坐起身,有些提不起力气,却还是伸手接过了碗筷。
瓷碗暖着手心,林金潼裹着被褥,低头看着里头的汤圆,地上的脚盆,盆中飘着一丝姜气,复而抬望着李勍:“王爷为何待我这般好?”
“昨日你救了我的性命。”
李勍素来不拐弯抹角,“我记你的恩情。”
林金潼道:“……王爷是说那些刺客么?那些人,本就不是为了索命而来。而且,就算没有今日一事,王爷还是待我很好,为什么?”
李勍低头舀了一勺汤圆吃,回道:“不为什么,你若真想问原因,先将汤圆吃了。”
自然是没有那么单纯的好,起初李勍以为他弱小可怜,而后是现林金潼是杀了岭南王世子的刺客,一身武艺高强,再然后,他甚至现林金潼和漠国皇室有所关系。
林金潼眼巴巴想跟着他,李勍当然不会赶走他。
不过这几日,李勍一直在考虑他的去留,将林金潼送到官塾念书,还是送到丁远山那里培养成杀手。
可他身上这寒疾,根本无法再习武了。
还是先带回去,送去念书吧。
林金潼没有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只好低头吃起了汤圆,一口接一口吃得很快,嘴里包着馅含混道:“我吃完了。”
李勍看他空空如也的汤碗,以为他饿了,便将碗里的舀给他,吩咐下去:“来人,再煮一碗汤圆来。”
林金潼便不再追问缘由,举手道:“我想要两碗。”
这时,他听见裴桓回来了,似乎还抓到了刺客。
他坐起身去望,被李勍单手压回床榻,关上窗户:“别凑热闹了。”
李勍走出房门,喊厨房做两碗汤圆来,接着和裴桓说话。以林金潼的耳力,他趴在窗户上,恰好可以听个七七八八。
先是裴桓的声音:“王爷,全都服毒自杀了,这些都是死士。”
李勍道:“刺客不为杀人,目的又是什么。”
裴桓道:“属下回来时,听说太子殿下也在小汤山的别苑。”
“哦?”李勍回忆京外地形,遇刺的地点,一下恍然悟了,“原来这背后之人,是想设计让我上小汤山啊。看来是曹康的人了。”
“曹康?有消息说他勾结了成王,属下想不通,曹康为何偏偏选中成王?”
李勍:“成王是皇帝长子,庸懦无能,曹康容易将他任意摆布。而太子一倒,立长不立幼,成王便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
裴桓:“那成王又为何要设计王爷上小汤山……”
李勍笑了笑:“这个曹公公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皇帝素来忌惮我,曹康不过是想让太子和我搅上关系,让皇帝知道了,就是太子结党营私。”他平心静气地摇头,“我人还没到燕京,就入了他们的局。”
过了会儿,李勍再次进了房间,下人又搬进来一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