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亚松既委屈又生气,哼笑一声,美国人并不认可的好不好?拿着手里的简介去找校长“我觉得你们有虚假炒作的嫌疑,这个人我认识的,根本就没有海归的学历,这上面却写着留学加拿大九年。这是为什么?”
李月江下班之前都没有再见到索亚松,临走时校长把他单独留下,这是他中学同学,当年跟在屁股后面班长班长叫的家伙,现在竟然抗起教育业的大旗了。两手来回搓,尴尬的笑“要不你去幼儿园那边帮帮忙?”
“怎么?索亚松找你麻烦了?”
校长挤眉弄眼“你认识他啊?他来报雅思的,说你教育背景不符。”他没敢告诉李月江,索亚松还说过“你们用这样的老师我很没有安全感。那人在我公司上班的时候,用的可是假文凭。”
李月江笑“好,我去,真是的,当初让你别这么写,偏不听。”
校长很报歉的笑,露出一侧虎牙“你不会生气吧?”
“没有,怎么可能?”
校长拍胸脯保证“没事,等他毕业了,我再把你召回来。”
李月江悄悄翻了个白眼,那人学习好着呢,至少会三种语言,还会来这里上课?
李月江少有的想起过去,当年酒后说了激动的话,再醒来大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就假装什么都没说过。
因为钱佩林赶他出门,而李加又不肯跟他回家,江江一气之下跑去常夏,“爸,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李加一遍遍给儿子打电话,无论李月江怎么刺激,也绝不提离开。而常夏,在他到达的时候,大保已经不在那里了。
错开的城市错开的生活,几年下来,当初的事用另外一个眼光再去看,又有不同的感受。包括对钱佩林的态度,包括索亚松这个人。
李月江觉得自己某方面的迟钝继承了父亲的基因,多少年后总会想起那个少年,从墓地出来时穿越丛丛碑林穿白色衬衫的索亚松,伤感的那一瞬间竟然让他感觉到万分温暖。
李月江住在饭店楼上,下面便是夜市。盘着腿坐在床上专心致志的发呆,其实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想过去,想得更多的还是未来。一定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迅速成长起来,才能把父亲救出来,才能让母亲过得更好。
太多的事情压在胸口,索亚松就变成了小小一块,一定要等闲暇时才能打开了轻轻看一眼,再慢慢封上。虽然惦记,虽然不再排斥,也只有等着那个人主动靠近,才能敞开怀抱。
小动物一样的孩子,忍不住就想欺负,把心底的烦躁压下,燃起一只一如既往冲味十足的香烟,吸两口,横在胸前。
无需开灯,窗外的霓红彩光就能将室内照亮,地板随着灯火的变幻,时红时绿。沉缅思绪,总结这一天的收获,吵闹的夜生活被秋日吹凉依然热闹,每个人的日子还是一样继续。
索亚松好长时间没有看到李月江,自然有些后悔,逞一时口舌之快又有怎样?追根究底,一听到消息就马上过来,本身就很冲动。找人容易,给陈曦打个电话,或者拜托苏钛帮忙,可是索亚松不想,曾经受过的伤太深,李月江变身成井绳,他也一样害怕。人类对于自己不能掌控的东西,总会有处我保护的危机意识,就算再好奇,也不想主动试一试。
索亚松没有提前预知,便去了父亲那里。
佩林正在安抚李加。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李加订制了件西服,佩林陪他去取。那是复古式后面开衩的格子装,当初选样式时,李加很犹豫,是佩林一再劝说,说这种风格也很适合他,显得别有一番气质。
李加一时心痒在店里试装时就直接换在身上,他是自己进的店门,佩林坐在车里等,边等边用手机上网,时不时的看下窗外。见李加回来立刻收了东西打开车门,替他把袋子放到后排座。
穿了新衣服的人,心情都会莫名的好一些,李加兴致勃勃的问佩林“好看吗?”佩林张望街头看如何调头“放在袋子里,我又没有看,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李加明明是穿了灰色西装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差别这样明显,佩林完全没发现,显然是没留过意他在穿什么。
“放在袋子里?我穿在身上呢。”
“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只看脸了,没意思到衣服。”佩林腾出一只手抚李加肩膀,像在给小鸟顺毛一般。
李加郁闷之中也说不出来什么,这是不可避免的,在一起年头太久了,也听过褶子睡衣的笑话,没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觉得悲凉。不是佩要变心了,而是麻木了。李加相信,若是他遇到什么事情,第一个冲过来的一定是佩林。太清楚这个人有多爱自己,也太了解这样的平淡忽视是不可避免的。其实自己也不是每天都会留意到佩林在穿什么,让他事无巨细的都关心自己也不现实。
只是没有新鲜感了。
两人堵气说的话调的情,都被索亚松看到了,佩林把李加堵在墙边“你生气了是不是?”并没有留意到儿子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索亚松往下缩了缩身子,借着沙发背面的遮挡隐藏身形。
李加摇头“我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也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李加咯咯笑了两声“你别闹,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准备。”
衣料的摩擦声传来,没看到人索亚松凭感觉就能知道他们抱在一起了。
“李加,你知道的,我有多爱你。”
“我知道。”
“当初你那么喜欢女人,如果不是我,你不是经历现在这些。”
“佩林,你听我说。”
佩林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嘴间,语调轻了又轻“我总是担心你会抛下我,离我而去。”
“怎么会呢?不可能的,佩林…”
佩林眼神幽怨“你儿子总想让你走,你家里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情况还说要给你介绍女朋友,你妈说让你相亲的事,我听了很难受。”李加想不到佩林也会有这种心思,连忙安慰,“佩林你别多想,她就是随便一说,我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佩林靠在李加怀里,李加又是温言细语又是许诺连连。索亚松太了解父亲了,他一定不是这么想的。仰起头向后看去,在沙发上露出两只眼睛,果然父亲正搂着李加。在李加看不到的角度里,那个男人眼角的笑纹还有得意的表情,坏坏的,像个孩子,这样的父亲和这样的李加都是他不知道的。
两人一路上楼,都没有发现沙发里窝着这么个大活人。
索亚松既嫉妒又无奈,他们彼此独占对方,眼睛里除了那个人,再没别人。当年李月江说过,他盼望着父亲和李加分开,索亚松矢口否认,其实心里早默念过千万遍,快分开快分开,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印象中的李加一直都是个坏男人,处心积蓄的要破坏自己的家庭。就算索亚松表面上对李加再客气,骨子里还是认为,他是促成母亲身死的元凶之一。他不如柏力那么直接,一样不可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