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那倒也难怪。”安童继续笑着回道,但当他接触到荣海的眼神的时候却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心里当是荣海宠着陆宁在责怒他乱说话,脑子转了几个弯子,想到张达明不光是荣海的司机,现在还被破格提拔为特助,天天跟在荣海身边,今天更是让荣海亲自带入了这个包厢和洪琛他们坐在一起,不正说明张达明现在正是荣海面前的红人,自己一时冲动不但在话头上冲撞了陆宁和张达明,还间接驳了荣海的面子,真的是太鲁莽了。想到这里,安童不禁出了薄薄一身冷汗。
包厢内静默了一会儿后,只见陆宁淡然一笑,优雅地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对张达明道:“大明,说起来你今天高升,我还没有敬你一杯,顺便,也还要谢谢你平时的关照。”
“呃,哪里……”张达明不是真的笨到不通人情世故,他只是在象牙塔里待得久了,在这方面的反应会慢一些而已,想了想,他也笑着向陆宁举了举酒杯,道:“都是为荣先生做事,互相关照也是应该的。”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碰了碰杯后就很快各自转开了视线,但是彼此都发现了自己心中有了一种渐渐萌生的默契。
荣海轻轻一笑,侧过身去俯在张达明的耳边语气暧昧挑逗地低沉道:“他为我做的不只是叫车,你呢?”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颈侧,张达明闻言先是一愣,明白过来后身体又是一僵,继而一股燥热从颈侧一路攀升到脸上,又是恼怒又是尴尬,不知该怎么反应,只得继续低着头保持盯着酒杯看的姿势。
在外人看来,这一幕看来倒像是荣海在跟张达明交待着什么,见张达明一副“沉思”的模样,而荣海又笑得一脸莫测高深,他们都识相地各自饮酒,不会去多事。
只有深知荣海为人的洪琛,慢慢摇晃着酒杯中的淡金色液体,无声地笑了笑,向荣海勾起唇角。
荣海重新慵懒地靠回沙发靠背,俊美的脸孔又隐在了阴影中。
“走了。”洪琛也不说什么,喝尽了杯中的酒液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苏紫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被他拉着向包厢外走去;而傅海涛向荣海点点头示意告辞后,也慢慢跟在了那两人身后离开了包厢。
听见洪琛说走,张达明很快抬起头来,只是看见苏紫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如小鸟依人般随着洪琛离去,弥漫在他心里的,是一片说不出的怅然。
又是打架和接吻
看着苏紫和洪琛走了以后,张达明坐着发了一会儿呆,默默地承受着飘浮在心头的那一丝惆怅和苦涩。
这就是爱情吗?还不算……只是苏紫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在他的心里,这个女孩的一切曾都是那么地美好,他的心为她而萌动,很单纯的一种倾慕,继而就渐渐悄悄地关注她的一颦一笑,渴望和她交往,总是会想看到她,甚至曾经幻想着和她手牵着手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散步,想着和她一起在图书馆自习然后从书中抬起头时就能看着彼此微微一笑,想着踩着自行车载着她到郊外踏青,微风吹拂起她黑亮柔软的发丝和白色衣裙,风里散落着她甜美的笑声……
要说是爱,分量太重,他心目中的那个苏紫是他最隐秘的心事,她是美丽的、温柔的、活泼的、娇俏的、聪慧的……一切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用来形容她,让他在感到孤单寂寞的时候,想起她都会禁不住微笑,带着愉悦和向往,内心感到一丝温暖和柔软。
只是,现在的苏紫去却是那么冷漠,神情中带着刻意的乖巧和柔顺,安静地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而藏在她眼底一丝愤世嫉俗和忧郁叫他觉得难过和有些心疼。她都遭遇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想什么?”恍惚中耳边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
“啊!什么?”蓦然回过神,张达明看见荣海那张俊美得邪气的脸近在咫尺,墨黑的眸底带着一丝兴味地看着他,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往后一仰。
荣海挑挑眉,又看了他一眼,这才站直身体,轻轻晃了晃手上那杯色彩鲜艳的鸡尾酒,问道:“我调了杯酒,问你要不要试试?”
“啊?酒?”张达明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宁也走了,整个包厢里只剩下了他和荣海,“诶,陆宁呢?”
“走了。”荣海淡淡地道,继而递上那杯鸡尾酒,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又问,“嗯?”
“呃……嗯,谢谢。”张达明犹豫了一下,这才接过荣海手中的酒杯。
他抬头看向荣海,只见小天井前的灯光下,荣海已经脱去了西装外套,衬衫领口和袖口的扣子都解开了,额前垂落了几缕碎发,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放松了许多,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让人感觉亲近不少。
其实张达明是在想他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不过荣海是老板,而且人家看起来还很好兴致的样子,他也不是很好开口,免得扫兴。——何况,以他自己现在的心情,也许再喝两杯也不错……
张达明微微举起酒杯对着灯光看了看,杯中的酒液色彩迷离而诱人,试探地放近唇边啜了一口,初初入口有一种带着特殊果香的清甜,卷入舌后,继而有一种带着浅浅的酸涩的回甘,滑下喉咙就开始出现了甘醇的酒味。
味道真不错,层次清楚,酒香一点点地加深,到最后满口馥郁。
“好喝。”他眯起眼睛满意地点点头,很捧场地又接连喝了两口。
荣海笑笑,很高兴的样子,转身走向把台,拿起调酒器晃了晃,道:“今天得尽兴,很久没有自己动手,还担心都荒废了。”
难得见到荣海脸上这样轻松愉悦的表情,犹如他们本来就是这么亲近的朋友一般,张达明顿时感到两人的距离好似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包厢里的气氛变得舒适而自在起来,隐隐约约的背景音乐是缓慢轻快的爵士,让人的神经都好像一下子变得柔软舒坦。
心情一放松,张达明也不再拘束地端坐着,松了松领结,缓缓倚向松软的沙发靠背,伸了伸长腿,长长吐了一口气,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荣海站在吧台后姿势优雅娴熟地调配着鸡尾酒。
“你怎么会想到去学调酒的?”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张达明好奇地问道。
“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有去打工做过酒保。”荣海耸了耸肩,语气自然而然。
“酒保?!”张达明一脸不可置信,荣海这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一个会伺候人的,竟然会去打工做酒保?!
“很奇怪吗?”荣海侧过头轻笑。
那笑容柔和中带着一丝顽皮,让那张俊美的脸一下子生动得炫目,张达明的小心肝被惊艳得一颤,怔了怔,赶紧撇开头去。
掩饰地清咳一声,他这才道:“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需要也不可能会去打工的。”
荣海低头仔细将调酒器中的酒液倒入一个锥形的水晶酒杯中,然后在杯沿点缀上了一片薄荷叶后,这才道:“我这样的人?我是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