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然先是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那些你和他之间的话,我并不知道。”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煦方,他在消失前,曾写过一封信。”聂然垂下眼睫,“写给我的。”
“消失……前?写给你?”我瞪大了眼,“彼,彼时他不是回侯府同家人辞别欲带我远走,何以还要写信——”
聂然静默了一瞬,似乎想回答我的问题,但又没有说出来。
可我仿佛一刹那全懂了。
“难道……那时,他就已经知道他要消失了?”我颤着手,“为什么?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见他不答,我拽住他的衣袖,“那信呢?信上写了什么?”
聂然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忽然笑了笑,那笑意中装满了苦涩,“那信……我从未看过。”
“为何?”
“他在临走前曾告知嫣然说,那封信笺上所写的是……是让聂然重新变回煦方的方法。”聂然抬眼,眸色如水,就这般浅望着我,“而我,不愿意。”
此些曾如迷雾般的种种,霎时如经风而过,透出淡淡的薄光。
聂然道:“那时我初醒,听他们说起我在失忆间的所为,简直不能置信,不敢相信自己会为一个女子舍弃所有,所有的信念,所持的责任——我聂然从不是这样的人。”他看向远方的天空,淡淡道,“所以,我让嫣然将信销毁。”
我乍然一惊。
聂然眉心微微蹙起,“可嫣然……她并不同意,她反反复复的同我说——”
那时的赵嫣然在聂然下定决心毁信之际,死死的抱着信说:“然哥哥,信是你亲手交给我的,是你让我好好保管,是你说‘天大地大,唯有她才是你的家’……你若毁了……就不是毁掉一封信,你毁的是你自己!”
聂然的陈述很是平淡。
可这所有所有都与我的想象南辕北辙。
我一直一直以为赵嫣然在发现心上人失去那段煦方的记忆后就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抹去,为的是要和他在一起。
我问:“为什么?赵嫣然她……她不是很喜欢你的么?她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把自己心爱的人推出去呢?
“我看到那样的嫣然,亦是惶然不解,”聂然垂头道:“究竟那一年发生了什么,究竟那个拥有‘煦方’记忆的我和嫣然说了些什么?嫣然她……明明很早从小就想嫁给我的。可嫣然——”
赵嫣然她说:“然哥哥,恰恰是因为我与你从小玩到大。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开心的人,也从来不是一个会为了感情而坦诚自己的人。可前些日子,我看到的那个‘煦方’,那个即使已经恢复聂然记忆的‘煦方’,他依旧幸福啊。当他打算为了自己爱的女子远走,我从未见过洋溢那种神采的他,而当他得知他将要失去她时,我更未见过……那样痛苦的他。是,我是喜欢你,但若我的喜欢不能带你快乐,那也仅仅是满足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有些事越用力越留不住,比如爱情。
可这样浅显的道理,嫣然知,我却不知。
我问:“后来呢?”
“后来,我告诉嫣然她全想错了。我心中一直有她,和她成亲亦是我的心愿。那失忆时恋上的女子,只不过是移情别恋罢了。”聂然叹道:“我欺骗了她。”
我心中一堵,“她信么?”
“或许信,或许不信,却权当是真的了。”
此番想来,那之后种种,都不过是她配合着聂然演着戏,想要逼我离开。
“可那时,嫣然何故还要因为怕我找你而被我骗去树林?”我惑然,“她,她甚至带了一千两银票……”
聂然道:“那多抵……是她想给你罢了。”
我想起那在水波之中奋力揪住我让聂然救我的赵嫣然,还有前些日子在酒肆重逢时见我与宋郎生满眼祝福的赵嫣然。
相识不深,结缘不浅。
良久良久,我道:“嫣然,真是一个极好的女孩。平心而论,若换做我,未必愿意守住那封信。”
聂然道:“在你让巨流席卷而去后,我曾去寻嫣然让她把那封信给我看看,可她却说她已把那封信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