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重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韩爌知道,杨涟在强行抚平怒火。
现在,当前阶段,还是不要和王琦做正面冲突为好。
少年将才,多是流星一般转瞬即逝,伤仲永可不仅仅是一个名词,多是实例来验证。
韩爌知道,他们需要的,也是最为重要的,就是耐心。
等待敌人犯错误,是一个合格政客的基本素质。
这边杨涟没有动作,东林一派的其他朝官朝官自然偃旗息鼓,周朝瑞,惠世扬,刘宗周皆站在班列之中,除了努力克制自己,除了左右议论声,他们能表现出来的,只有脸上的愤愤不平了。
东林都没有什么动作,浙党楚党齐党等派自然不愿意做出头鸟。
霎时间,朝堂上,又诡异的变得安静了下来。
“爱卿,你不必有所顾虑,所有的流言蜚语和恶意中伤,在弥天大功面前,都是徒增笑料而已。。。。。。在朕看来,你在辽东的功勋,足矣抵偿所有的不足!”御座上,朱由校以为王琦是担心朝臣们的非议。
毕竟,方才魏忠贤刚刚宣读旨意的时候,朱由校已经看到杨涟眸中近乎于实质的怒火了。
如果不是韩爌先一步将其挡住,恐怕杨涟早就出班抗旨了。
“陛下,”王琦一脸平静的望着御座上的朱由校,躬身道:“臣以为,定远侯,取之安定远疆之意,仅仅斩杀一建州贝勒,不足以封侯拜相,臣也不愿意开此先例。”
王琦的话中有话。
在场众人都是可以听出来的。
安定远疆?
听到王琦的话,杨涟脸色稍霁:这王琦年岁不大,却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不愿意火中取栗,烈火烹油般的被众人所嫉,如此看来,心性不坏,那就还有得救!
“嗯?”倒是御座上的朱由校一脸疑惑:“爱卿何意?”
“臣的意思,”王琦挺拔的身姿立于殿中,没有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声,面色平静的朗言道:“三年平辽,可封定远侯!”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琦话音刚落,整个大殿中的气氛立刻轰然而炸起。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殿中众臣,没有人去理会王琦是不是想要沽名钓誉,或者以狂言求声名。
他只要说出了这句话,无论如何,三年之后若辽东不定,则王琦这辈子都要被压制的死死的,不会再逃脱出文官集团的的掌控了。
就算是朱由校有心,也不能说冒天下之大不韪,将王琦摘出去。
杨涟几乎要笑出了声,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天底下还有这种傻子?直接将刀子递到敌人手上,将把柄让人攥着,将死穴让人盯着?
刚才还说王琦是年少心性不坏,现在看来:人倒是不坏,就是蠢而已。
倒是韩爌,听到王琦的话,有些疑惑的望着这位年轻人:能在草原七进七出之人,能是如此狂妄,乃至愚蠢?
“嘿,”至此,东林一党再无顾忌,御史惠世扬直接开口道:“王大人若能三年平辽,则我此生不在踏入北京城一步。”
没有理会惠世扬如同小丑一般的行径,王琦望着已经是目瞪口呆的朱由校,接着道:“不过,臣有一个请求。”
“直言便是,”朱由校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他已经决定,不论王琦提出什么要求,都会尽量的满足。
“三年之内,吾舅王化贞,需要作为山东布政使,主政山东三载,保证辽东军事后勤,以便为解决臣之后顾之忧。”
王琦面色坦荡,好似一点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和朝廷讨价还价。
啪嗒一声。
王琦话音刚落,惠世扬衣袖中一封奏本落在地上。
众人扭头望去,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准备弹劾山东布政使王化贞的奏本。。。。。。
但是没有人能想到,这个时候,王琦竟然还能主动出击。